她想,也弹个肖邦吧,哪一首呢? 脑子还没想清楚,手指已经开始跳舞,一连串熟悉的音符仿佛不受她控制地溢出来。 傅柏秋呼吸一滞,猛然转头…… . 那年校庆晚会,槿之穿着晚礼服上台演奏,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月华,人如音符那般清丽梦幻,美好得不真实。而自己在观众席上傻傻地看着,听着,走进了那人创造的华丽世界里,沉醉,沦陷。 槿之最喜欢肖邦,她说肖邦最làng漫,最多情,是钢琴诗人。 槿之开音乐会,穿最惹眼的礼服,做最吸睛的造型,每次登台鞠躬致意要手扶钢琴,每次返场要与指挥多遍拥抱,有时候还会拥抱首席小提琴手,每次乐迷送给她的花,她都好好会带回来,说:送给毛毛。 槿之听不惯流行歌曲,她也跟着不听了。 槿之曾经教她弹钢琴,是她太懒,学了一点皮毛就觉得累。 槿之…… 好多好多,她全都记得,一点也没忘。 可是那人就忘了。 . 缠绵幽怨的琴音回dàng在咖啡厅里,厚重饱满的音符震人心弦,充斥着浓浓的悲戚,人们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咖啡或点心,一致侧目。 ——吧嗒 一滴水珠落在黑键上,温热咸涩的,时槿之眉心紧拧,视线一片模糊,心头莫名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她控制不住眼泪,控制不住手指,控制不住突如其来爆发的感情。 本来心情很好,为什么要弹《离别》,还把自己弹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越来越多的眼泪淌下来,落在琴键上,落在手指上,喉咙哽得生疼。 也许有病吧。 这曲子不长,时槿之越弹哭得越凶,终于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她手没有力气了,坐在那,就听到下面掌声雷动,还有人喊“好”。 头发遮住了侧脸,她晕晕乎乎站起来,逃似的往外面跑。 “槿之!” 傅柏秋急得大喊,顾不得许多,起身追了出去。 那人跑到楼梯拐角处停下来,怔怔站在那不动,傅柏秋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抱住,呼吸有些急促,“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嗯?” 怀里人不吭声,身体微微颤抖。 “你说啊!”傅柏秋低吼道,双手掰起她肩膀,“想起什么了?” 时槿之眼睛里水光盈盈,委屈地看着她:“毛毛,我好丢脸。” “???” “我居然把自己弹哭了……”这人一头栽进她怀里,小声抽泣。 傅柏秋:“……” . 从咖啡厅出来,天色暗了,三人换回衣服去吃自助烧烤。 时槿之和江宁吃得很开心,傅柏秋勤勤恳恳当“保姆”,给她们烤肉、弄调料,自己则只吃素菜,一点点就饱了。吃完烧烤,她们俩又想再泡一轮温泉,还是那个包间,傅柏秋情绪有些低落,便先行回了酒店。 房间里的私汤温泉开放时段是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 一个人坐房间里,安静,无聊,傅柏秋叫了瓶红酒,脱了衣服,调暗灯光,把自己泡进私汤池子里…… 深夜十一点。 时槿之和江宁有说有笑回到酒店,乘电梯上楼。 “哈哈哈哈,师父今天肯定羞死了,我真的想不到她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居然会穿豹纹,看吧,羞得晚上都不泡了。” “她不高冷,她闷骚,大猪蹄子。” “了解了解。” “哈哈哈。” 两人笑着出电梯,走到房门前,江宁指了指对门,小声说:“姐姐记得安慰一下我师父哦。” 时槿之狡黠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江宁刷卡进自己屋,关上门,时槿之身上没带房卡,遂敲门。 “毛毛,我回来了。” “毛毛?” 半晌无人应,她正纳闷,门突然开了,一只手迅速把她拉进去…… ——砰!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槿之刚站稳就被人紧紧抱住,一股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她讶然抬眸,“毛毛?” 第35章 外面走廊间歇传来晚归游客的说笑声和脚步声,时槿之被两条纤细却有力的胳膊牢牢抱着, 后背紧靠一片温暖, 呼吸间酒气熏|人,她心脏震颤跳动得飞快, 手心渗出薄汗, 不敢动弹。 暗沉的灯光洒下点点幽然氛围, 她咽了下口水, 许久等不见身后人动作, 便小心翼翼转过来,与之面对面。 “毛毛,你喝酒了?” “......嗯。” 傅柏秋低声应着,含水的眸子醉意迷|离, 她穿一件白色浴袍,披散的发梢沾水湿|漉,乌墨黑与初雪白jiāo织混合, 惬意懒散。 屋里开了空调, 暖气燥人, 她身后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瞧不清喝了多少。靠窗的私汤温泉池面雾气缭绕, 池台小桌上有一只高脚杯, 透明玻璃壁折she着剔透晶莹的灯光,里面残余的猩红色液体明艳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