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用手机?” 时槿之理所当然道:“大家都会用啊。” 说着她拿了chuáng头的遥控器,对着电视机一按,黑漆漆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你看,我还会开电视。” 傅柏秋:“……” 而后时槿之把电视关了,低头摆弄手机,她先点开了通讯录,边滑屏幕边问:“毛毛,我有你的号码吧?” “有。” 列表里找到一个备注为“我家毛毛”的号码,傅柏秋一眼就看到了,倏然头皮发凉,想到刚才是她哥哥打的电话,看见这个备注必定会想歪。 时槿之点了下备注,号码拨出去,傅柏秋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又挂掉,邀功似的抬起头笑。 傅柏秋顿时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敷衍地回以她微笑,斟酌道:“我该回去了。” “不行。”时槿之抓住了她的手,“你不能把我丢给那些陌生人。” “他们不是陌生人,是你的家人。” “可是我不认识他们……”时槿之紧紧掐着她的手腕,眼底翻腾起踧踖不安的情绪。 傅柏秋心里针扎似的,按下一阵阵痛意,耐心解释:“因为你失忆了,不记得家里人了,但不代表他们就不是你的家人,那是你亲哥哥和亲姐姐,他们很担心你,也很爱你,不会伤害你的。如果我在你心里还有一点分量的话,就相信我,我没骗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停顿了一下,紧紧抿住嘴唇,好像这样就能把心中的苦涩压下去。 而后她继续说道:“况且我有工作要忙,家里还有猫要照顾,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你。” 虽然时槿之失忆了,但她毕竟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她的智力没有退化,这些她都懂。 可是她有种qiáng烈的直觉,这个女人想丢下她,再也不回来。 “那你…明天还来吗?” 第26章 “那你明天还来吗?” 时槿之眼睛里蒙着薄薄的雾气,眨一下, 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傅柏秋紧抿住唇, 眼皮向下垂。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可以就此彻底把时槿之赶出自己的生活,不必再给自己增加烦恼, 可偏偏时槿之忘记了所有人, 唯独只记得她, 只相信她。 她那颗软得让自己讨厌的心, 足够被这一点碾成烂泥。 见她不说话, 时槿之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心却急速坠下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掉进了汪洋大海里,拼命地游,奋力地游, 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绝望地沉入冰冷的海底。 “或者,你什么时候能来?” 傅柏秋想说不会来了, 不愿理这摊子事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看着时槿之盛满希望的眼睛,说:“明天下了班就来。” “几点钟?” “六七点吧。”她回家路上要二十分钟, 要喂猫, 要吃饭,再开车过来,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时槿之眯着眼笑,“我等你一起吃饭。”说完安心放开了她的手。 腕上浮着一圈淡淡的红痕。 她看见了, 又捉住她的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揉着,边揉边低声道歉:“对不起,抓痛你了。” “没事。”傅柏秋不着痕迹地抽开手。 “你记得按时吃药,好好跟家里人相处,别对医生护士发脾气。” 时槿之盯着她的手,目光黯然,“知道了。” 傅柏秋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了多余,便打消念头,“我回去了,晚安。” “晚安。” 时槿之抬起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视线也被关上的门隔绝了。 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努力搜寻着有关毛毛的记忆,却连一点零星碎片都想不起来,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直觉。 似乎,毛毛不是很愿意靠近她,更像是被迫的,无奈的。 时槿之紧盯着病房门,惴惴不安,她刚才想对毛毛说,可以把自己也带回去,而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无奈,才没有说出口。 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恋人,自己这番行为就更惹对方嫌弃了。 如果是,为什么无奈,为什么不情愿。 失去记忆也失去了安全感,时槿之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自己是谁,也许外面那帮自称是家属的人应该会知晓? 她下chuáng穿好拖鞋,双腿隐隐有些发软,挪着步子进了厕所。 镜子里是一张苍白病态的脸,双目无光,jīng神恹恹,但轮廓和五官都相当出挑,前额光洁饱满,眉骨微凸,眼窝略深,乍看眉眼有几分妖娆野性的味道。 尤其这双眼睛,狭长不细,眼尾轻弯上扬,长睫卷翘,黑瞳仁比例大于白眼球,像天生自带美瞳。 此刻看起来倒像没睡醒,似醉非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