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说笑去了。 宝瑜却不肯给她拉手了,转眼又一把抽开自己的手,对着她轻声道:“今儿个便不奉陪了,江姐姐好自为之罢。” 说着,她又对江淑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有些微的恶意,却仿佛只是单纯天真的不喜。 身边的佩玉为宝瑜撑开油纸伞,小心扶着她走出花厅。 宝瑜从她手里头接过伞柄自己撑,走出了回廊,踏着青石板一步步漫步目的地往回走。她撑伞撑得很不用心,没走多久裙摆便湿了一块,肩膀上的绸缎浸湿了,也有些微的深紫色氤氲开来。 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宝瑜刚进门便给佩剑逮了个正着。 佩剑性子泼辣些,见着自家姐儿这般,心里头便给憋出气来,只皱着眉头同宝瑜身边的佩扇道:“你怎地照顾姐儿的?没瞧见这都淋着雨了,等会子还不冻着了?!到时候瞧我不把你打发了去!” 佩扇性子柔和,也只低着头不说话,倒是佩玉瞧不下去了,把佩剑一指头拉开:“姐儿自家不乐意咱们就近跟着呢,你可甭再说佩玉了,便是我也拿这小祖宗没招。” 宝瑜待她们好着,如此说上两句也不以为意,只就这佩环的手吃了温热的姜汤,才回过神来,指着碗碟道:“谁送来的?” 佩环道:“是老太太那头叫温着的,说是您一回来,便端上来与您吃。” 宝瑜捻了一块深红的蜜饯,放在舌间尝着,酸甜的滋味满眼开来。她眯起眼睛,哦一声道:“那你去回了老太太,只说我已回来了,现有些疲乏了,先睡下了。” 旁人倒还好,只佩剑听了她这么一说,立即挑了眉头道:“姐儿,您是不是又闯祸了?” 她家姐儿身子弱,可却是即便没精神,也要挤出精神气儿来做些甚么的,可不爱病歪歪靠榻上。能叫宝瑜歪榻上的,除了闯了祸,便是要给逼着学课。 宝瑜不答,只由着佩扇适合着洗漱了,便歪在架子床里头,合着眼仿佛是睡着了。 几个丫鬟皆退到了外间去,佩玉这才道:“姐儿之前,刚把江家姐儿给得罪了。先头巴巴的穿了同人一般的裙袄去,又说了些任性话,如今才怯了气。只咱家姐儿便是怯了,也不肯说的,可不就歪床上去了。” 佩剑也没说什么了,自家姐儿的性子她自是了解,若非是真的不喜欢,也不爱胡乱得罪人。 只她们这姐儿,自小给主子娇纵着,待老主人……没了,又给衡阳王宠纵,便没人真儿个敢与她甚个教训吃。 与宝瑜想的不同的是,隔日也没人找上她。老太太还是笑呵呵的样子,见了她宝爱得不成。 而蔺叔叔也没有来。 宝瑜想着便靠在窗边,有些恍神。从前她任性些,他总会耐心教,告诉她阿瑜不可这般,不可那般,这样不对,那样亦不好了。 可现在他或许都厌烦她了,就连同她讲话都懒得。 然而她没有纠结太久。 今日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便见着他在与老太太下棋,老太太边落子便絮叨些甚么。男人眉眼轻垂,唇角含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却并不多语,修长好看的指尖捻着一粒光滑玉质的棋子。 宝瑜站在帘子外头,抿着唇不知怎么讲话。 他执子落定,声线低沉优雅:“站着作甚,进来。” 宝瑜于是磨磨蹭蹭提着裙摆进去,乖巧地坐在一边。她雪白的面颊上有些婴儿肥,瞧着就像个不谙事的小囡。 第2章 宝瑜坐在一边,等他同老太太下完了棋,便起身行礼。 老王妃戴着一圈绛紫色双喜纹抹额,巧妙的遮住了大半泛白的鬓发。她的脸有些富态,只一对眼睛却是清明锐利的,平日里同人讲话,皆是慢条斯理,审视而威严的样子。然而她待宝瑜从来都含着三分笑意,和蔼可亲的像邻家的老奶奶。 老太太见着她,心里头很是喜欢,便含着笑把小姑娘招来逗:“阿瑜这是怎么了,今儿个怎的话也少说。” 宝瑜想起前日里头自己冲动之下做的事,也有些脸红,抬起头来对老太太笑出一对儿梨涡:“老祖宗不是在同蔺叔叔下棋么?阿瑜对棋道生疏得很,故而不敢插嘴的。” 老太太指着棋盘笑道:“你蔺叔叔这几日事忙,好容易来这儿陪着我下两盘棋,却又次次都赢,却是没意思的紧。” 宝瑜对她眨眨眼:“老太太不若同阿瑜下两盘,不就找回来了!”身后仿佛有一条绒绒的圆尾对着老太太可劲儿摇。 一边的衡阳王开口,声音低沉:“今次的大字,可交了?” 宝瑜顿时便蔫了,这两日她心情不好,写是写了,但叫人一瞧这字形,便觉得不够精神饱满。若是交给蔺叔叔瞧了,他是不会说什么,顶多便是拿笔给她圈几处不足的,可仍旧叫她害臊。 她于是摇摇头,声音软绵绵的:“前日我回屋子淋了些雨,吃了姜汤后虽无事,却还是有些精神不好,写得字儿也不够用心。我今儿个归去再认真写几张,赶明儿就给您送去。” 阿瑜同衡阳王相处,是有些害怕的,他虽从不曾对她说甚么严肃教诲的话,一言一行却很是深沉,一双眸子云淡风轻,从来叫人瞧不出喜怒,可只他想叫她知错,有的是可怕的法子,压根不需要费神说教。 于是阿瑜想起自己犯错,便能立时想到他,接着便有些害怕起来。 他结果婢子递来的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修长的手指,淡淡道:“怎么淋雨的,嗯?” 宝瑜心想,自个儿总不能讲,是我巴巴儿地跑去把江家小姐嘲讽一通,一时热血翻涌,满脑子都乱糟糟的,便没有好生撑伞罢?怎么想这通话讲出来都是不妥当。 可是不说实话那就更糟糕了。 她还是小心翼翼道:“就是……伞没撑好,雨太大了。” 他淡淡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却对老太太道:“儿子还有政务要处理,便不多陪母亲了。” 老太太点点头,简略说一句:“你自个儿当心着身子。” 宝瑜看他走了,心里的大石头便落了地,转眼便与老太太讲起话来,皆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体,左不过便是东扯一些,西拉一些,给老太太解解厌气。 老太太平日里积威甚重,小辈们在她面前也只有夹紧尾巴的份儿,只有宝瑜身份特殊些,既能够与她道家常,不用避讳,性子也纯然讨喜,并不怕她。 老太太想起一件事,只抿嘴笑道:“再过两日,便是二房老太爷的生辰,这趟算是整岁,故而有几个你没见过的亲眷也要归来的。” 宝瑜想了想,便知晓是谁了,心里也叹气,王府这些人事也是够烦人的了,这下子又来几个,也不知是甚么性子的。不求能处到一处去,只不要再多个赵媛这般的,日日吹胡子瞪眼便好。 老太太又带着她一道用了些甜食,宝瑜喜甜,从前在家时每日爹爹归家皆会给她带一份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