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牧跨在银甲黑鬃战马上,把着缰绳,手执滴血的长歌剑,冷漠回望西允战旗。 这只是个开始。 钟离牧一扯缰绳,绝尘而去。 西允王,好好享受被蚕食的痛苦,作为你野心的代价。 等到钟离牧到达集合点,卫落已经打了一个盹了,坐在地上靠在正嚼干草的战马身上,抱着暮光,睡到脸上硌出印子。 钟离牧扫扫身上的雪,把冰凉的剑尖伸过去贴在卫落脸上。 “我擦我的个妈呀是哪个孙子。”卫落被冰醒了,抬眼看见钟离牧回来,搓搓手搓搓脸,“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快冻成冰棍了。” 钟离牧并不搭言,淡然问,“怎么样。” 卫落嘿嘿一笑,“必须的好啊,战利品贼丰厚。这仗打得妙,就恶心着他们,哈哈哈,我知道你就擅长这种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的战术。” “哼。”钟离牧擦干净剑刃上冻出冰碴的血迹,收了剑,轻声道,“会是场苦战。还差得远。” 卫落拍拍身后懒洋洋趴着的白马,“哥们,走了走了,回家找妞儿去了。” 白马挺感兴趣,喷了个响鼻,慢悠悠站起来,卫落扒着马鞍翻身跨上去。 钟离牧也上了马,叫副将通知各队准备回营。 山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钟离牧破天荒地先开了个话头,“你什么时候和萧家小子扯上的。” 卫落讪讪笑了,“好多年了,好像有六年了。” 钟离牧哼了一声,“六年,他才多大。” 话外的意思是,连小孩也不放过,你真禽兽。 “啧,谁叫就赶上了呢,一个水灵灵的小密探天天偷偷跟着,有一天我正翻我弟给我寄的信,他就从我们家房梁上掉下来了,正砸我桌子上。”卫落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当时我就想啊,蠢的像傻狗一样可咋当密探啊,哪天不就被逮住宰了。” 卫落一秀起来没个完,“珧儿小时候爱玩,当密探估计也是瞧着好玩才去的。然后我就偶尔教教他武功什么的,唉,没想到,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快打不过他了都。” 钟离牧没心思听卫落啰嗦,想到帐里那个叮铃叮铃响的软小孩,为什么没有早几年遇到他,就能让他少在桀族受几年苦。 卫落一脸贱笑凑过来,“啊对啦,尝过小乔没。” 钟离牧目不斜视。 “我滴妈呀你来真的啊?”卫落一脸惊悚,“哎呦你太渣了你,孩子疼坏了吧!” 钟离牧挑眉,“你以为你能好哪去。” 卫落一噎,埋头反省,“我太想小珧儿了嘛,情不自禁就使劲使大了…再说了,就他那个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儿,我看着就想欺负。” 钟离牧瞥了卫落一眼。 卫落摸摸下巴,“我反省……他俩在营帐里不知道干啥呢,别又把小乔打哭了。” 钟离牧摸摸一直放在心口的银镯,想着帐里还有个小孩可怜巴巴地等着自己回去,夹了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卫落心里念着小珧儿,那天早上没说几句话就匆匆走了,不知道珧儿消气了没,赶紧回去哄哄。 两人骑马走得快,风雪夜归走进营帐,帐里暖烘烘的,一进门,卫落俩眼珠子差点当场掉地上。 地上都是啃完了的羊骨头,乔鸿影正坐在小垫子上翻着书唱着不知道什么歌,萧珧懒懒地往主座里一靠,嘴里叼着一根红绳,给乔鸿影编小辫儿。 钟离牧揉揉太阳- xue -。 卫落特挫败地看了一眼钟离牧,“…我觉得他俩仿佛不需要我们。” 钟离牧抱起乔鸿影,“挺好看的,别拆了。” 卫落:“………你到底站哪边的。”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不觉得唱歌的小乔超可爱吗!我的萌点为什么这么奇怪 第二十五章 元夕(四) 因为这场奇袭战,刚好跨过年关,天威营将士们大年夜还在雪地里埋伏着,没吃上一口热饭。 让人欣慰的就是俘获的战利品,西允北部落是牛羊圈养地,因为他们的马会认主,卫落让手下将士把所有牛羊都拿麻绳绑住角,牵回了天威营。 西允有近三成的牛羊损失在这场乌烟瘴气的奇袭中。 钟离牧为人正直,但战术刁钻,任何战术只考虑己方最大利益和最小伤亡,人道和善心,从来不会成为钟离牧战术的阻碍。 这次就是对西允王的一个警告。 二月风寒,主帐前挂起了一串红灯笼,今夜元夕。 若是中原,元宵节夜灯火通明,花灯璀璨火树银花,天威营里只有凛冽的寒风,还有裹挟寒风猎猎作响的麒麟战旗。 灶房今日杀了二百头羊犒赏将士,元宵夜里终于有了一点热乎气。 转眼已经过了大半年了,钟离牧靠在窗边,抿一口烧酒驱寒,桌前摆着一碟酱好的羊肉。 时间过得飞快,对钟离牧来说不算什么,对某个小孩来说,被和煦友好的人气熏陶了大半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 “好冷好冷好冷~”乔鸿影从营帐外跑进来,满身雪片,裹着一股寒气飞快钻进钟离牧怀里,轻车熟路地捧起钟离牧的脸,把冰凉的嘴唇印在上边亲亲。 钟离牧掀起点衣裳把一双冰凉的小爪子捂到自己肚子上暖着,解开外袍把乔鸿影整个塞进怀里裹上。 “还不穿多点。”钟离牧捂着乔鸿影低声数落。 “好么,知道了么。”乔鸿影赖在钟离牧怀里嘻嘻地笑,两只捂热乎的手在钟离牧胸前乱摸,指尖顺着肌肉的沟壑摩挲,贴近钟离牧耳边说,“穿多了手就热了,阿哥就不给捂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