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戒心的同时,老人家想起跟他好像有过一面之缘,于是回屋拿了一兜子枇杷塞给他,“自己老家种的,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 “哎呀让你拿着就拿着。这是我表侄女寄来的,上一次chūn节小吴还帮她搬过行李,她对小吴印象啊相当深刻,一直夸他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 谁说吴恪女人缘差的? 梁泽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小吴jiāo女朋友了没有啊?” 拐弯抹角的打听开始了。 “对不起,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他把头低下去,看着自己的鞋。也许是这副样子太苦闷,老人家还以为他是想帮忙帮不上愁的,赶紧说没关系:“改天我当面问他也是一样的嘛,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改天,改天人就走了,要jiāo外国女朋友的。 所有东西都搬完,梁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总觉得一切很不真实。眼前这些粗尼龙袋横七竖八地堆在客厅,样子有些寒酸,跟这套房的格调并不相衬。至于他自己,此时此刻本该是在破旧的宿舍睡觉,突然间出现在这里也显得格格不入。 发了一阵呆后,他拨通吴恪的电话。 很快就通了。 他嘴唇掀了掀,阿恪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生生忍下去的后果就是结结巴巴地一声喂。 那边环境比较嘈杂,吴恪低沉的声音突出重围:“说。” “我搬过来了。” 紧接着背景音就越来越小,吴恪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什么时候?” “刚刚。” 梁泽迟钝地问,“我是睡次卧吗?” “不然你想睡哪,主卧?”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梁泽只是想说沙发也可以。他很无所适从地并紧膝盖,已经开始感觉到寄人篱下的煎熬了。可是就在下一秒,吴恪却微微敛起嗓音:“要是你真想睡主卧,就把我的东西挪到次卧去。”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 那边是自嘲的语气,“我说过可以不回去。” “你……” 许许多多的话在梁泽喉咙里滚了一圈,最后化为有些紧张的三个字:“当真的?” 一阵沉默,随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梁泽觉得这样不行,觉得自己必须得拿出点办法来解除这个危机,于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地组织了一遍措辞,鼓足勇气问:“你是开玩笑的吧。” “嗯?” 吴恪应该已经在抽烟了,嗓音不温不火。 “我是说,你刚才说不回来,这句话是开玩笑的吧。这里是你家,我贸然搬进来已经很失礼了,要是你以后都不回来,我怎么可能安心住下去?” 这段话里有些词吴恪爱听,有些词吴恪不爱听,不过大体上没有让他不高兴。他顿了片刻,说:“既然我是主人,我让你住,有什么可不安心的。” “话不能这么讲,你肯让我住是你的事,但我不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啊。” “让你出点房租,你是不是就理所当然了?” “……” 梁泽硬着头皮沉默。 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笑。难得没有任何嘲弄或是讥讽,只是一种愉悦情绪的表达。吴恪低声贬损:“真是没救了。” 梁泽的嘴角也不自觉抬起来,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对了,大门密码会不会太简单了,小偷破解了怎么办?要不我改一个吧。” 如果不是担心有些人记不住,当然不会改得这么简单。吴恪无可无不可地问:“你预备改成什么。” “…… 你的生日,或者你的身高体重?” 说完梁泽也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随便你。” 吴恪把手机挪开压下两声咳嗽。 “你嗓子不舒服?” “抽烟抽的。就这样吧,你想住哪住哪,想改什么改什么,我去工作了。” 梁泽唔了一声:“多喝水。” 像是不习惯这种关心,吴恪居然就这样把电话挂了。直到听见耳边的忙音,梁泽才惊愕地发觉自己手脚是麻的,大概是一次性听吴恪说话听得太多。 他软手软脚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将自己的东西一样样拖进次卧,收拾了一下午总算是收拾得大差不差。 下午上班,锁门时忽然想起改密码的事。 在手机上下好门锁的管理软件,按指导说明一样样操作,弄了近三分钟才终于到了修改步骤。 “请输入旧密码。” ——112233 “请输入新密码。” 软件中女声温柔。 想一想,设成吴恪生日并不保险,设成他的身高体重…… 他如今体重多少,现在问也来不及了。想来想去,梁泽推翻之前的想法,一键一键地输入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还算比较有意义的那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