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要gān什么。我没有反抗。 冰凉的液体打进血管时刺痛感很重,没过多久,我开始四肢酸软,头脑昏沉。 他扶着我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 “不搜身吗……” 我连声音都变得微弱。 这大概是一种新型神经麻痹类药物,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不用,我清楚国安局的做派。” 段翊的声音似乎带着嘲弄,“你束手就擒的时候,身上的装备就都已经变成废品了吧?” 我回报给他一个轻笑,慢吞吞地取下通讯器和各种零碎的小玩意丢出窗外,然后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我睡一下,到了叫我。” “好。” 他说。 药物作用使我没办法思考很多,我还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他,此刻却都无从问起。 最后我想,上面说让我等待指令,我只能先这样等着,既来之则安之,段翊总不会押我回去杀了我。 醒来的时候,耳边是直升机的轰鸣。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下面无边无际的沙漠,和头顶被太阳晃得惨白的天。 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段翊坐在我旁边,神情淡漠,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衹俯瞰着荒凉的人间。 我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根据气温和太阳角度判断,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北半球,那么这片沙漠极有可能处在亚欧大陆的茫茫腹地。 与世隔绝,插翅难飞。 在这种地方,国安局要怎么把指令传递给我? 身处万丈高空,我忽然生出一种qiáng烈的毫无来由的被抛弃感。 段翊看到我醒来,目光里有了温度。但我想起曾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只觉得疲惫和心寒。 于是我转头看向窗外,没有理他。 十几分钟后,前方隐约出现建筑物。灰白色的方形玻璃体建筑,像一座立在沙漠中的现代主义艺术馆。 在我猜想这是 TCO 某个基地还是段翊的私人地产的时候,飞机已经稳稳落在了停机坪。 预想中的热làng没有袭来,空气里反而充满cháo湿清凉的水汽,我摘掉飞行耳机,看见整座建筑建在一大片水域上,连岸边的景观树木都是常见的热带植物。 在沙漠里维持这样的生态,不知道每天要烧掉多少钱,看来这些年,TCO 的军。 火和毒。 品生意做得不错。 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下飞机前我没站稳趔趄了一下,段翊想要搀扶,被我非常明显地避开。 “你还是这么爱逞qiáng。” 他说。 “叙旧就免了吧。” 我冷冷看向他,“你和过去不一样,我也不一样。” “确实。”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后颈,“你结婚了,可是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 “和你没有关系。” “看来你对裴昀也不是很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段翊提起裴昀的名字让我格外不舒服,尤其是用这种斩钉截铁仿佛很了解我的语气。 “裴昀至少没有骗我。” 我说。 “没有吗?”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不一定吧。” 我终于不耐烦,“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gān什么?” 段翊依旧很有耐心的样子,说:“别急,我先带你去参观。” 我只好跟着他进去,一路听他给我讲哪栋建筑是gān什么用的。路上时不时有一两个端着枪的保镖,昭示这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安宁。 “这座基地主要进行生物药品研究,你刚才用的药,也出自这里的研究员。” 我们停在一座横桥上,对岸的玻璃建筑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问。 “当然是希望你留下来。”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我想你已经厌烦了被束缚的日子,那么我来给你自由。” “自由?”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一个恐怖组织头目对一个政。 府官员说,我给你自由。” “恐怖组织这个定义非常武断。” 段翊并不恼,“TCO 想要推翻的只是旧的秩序和规则,民众在我这里是无辜的。况且小迟,你给政。 府卖了几年命就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了吗?” 他俯身凑近我一些,“你是一个杀手,杀手不需要对谁效忠。” 杀手…… 这个词又让我想起曾经暗无天日的那些年。 从有记忆开始,我一直在接受各种极端残忍的训练,裴昀曾担心我承受不住国家调查局的刑讯手段,那时候我没有告诉他,那些都曾是我的日常训练内容。 这就好比一头养尊处优的狮子担心一只被猎豹追赶的羚羊,羚羊它能怎么办呢,它跑慢点就死了。 我还记得有段时间做一种bī供常用药剂的抗药性训练,随着用量一天一天增加,我逐渐可以控制自己保持意识清明。但身体的痛苦无法阻挡,于是我每一天都要清醒着感受四肢百骸的巨大痛楚,然后再清醒着讲出连测谎仪都无法分辨的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