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环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的继续搅着自己手边的那碗莲子粥,轻轻道:“不识好歹?也许吧。” 没过多久,大雨倾盆而至,夏日的雨天很是闷热,cháo湿又粘腻着,令人心生厌烦。 容虞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大雨打湿了她的衣裳,祠堂的大门紧闭着,只有丫鬟往里面送饭菜的时候才会短暂的打开一下。 郡王府的下人们早就习惯了这样卑微的容虞,没人觉得稀奇。 说起来,人就是很奇怪。 且不说那次是六姑娘非要带她去还是这么她自己赖在马车上不下来,就说若真论丢脸,上次在安平侯府丢脸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分明是遭遇了一样的事情,六姑娘回来就被人嘘寒问暖,而她回来就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丢了郡王府的脸。 偏偏还没有谁觉得不对,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六姑娘怎么能和九姑娘比呢?六姑娘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而九姑娘便应该被踩在脚下。 天色灰白,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不远处的长廊匆匆走过一行人,为首的那个约莫四十多岁,国字脸,厚嘴唇,身上蓝色的衣衫被雨水打湿了些,身后跟着两名仆从,那人匆匆一瞥,瞧见了大雨中跪在祠堂门口的容虞。 男人脚步骤然一顿。 美人肌肤瓷白,五官浓艳,bào雨中恍若神女堕仙成妖。 目光一寸一寸在美人身上游离,痴迷又呆滞,容虞似有所感,朝他那处望了过去。 这轻飘飘的一眼让男人只觉一股苏麻只冲天灵盖,他咽了口口水,问旁边的侍从:“那跪着的人,是谁?” 仆从道:“回大人,那是九姑娘。” “……九姑娘?” 刘鼎刚从西北那边回来没多久,今日还是他第一回 见到这个在上京城十分出名的九姑娘。 果真是名不虚传。 容虞收回目光,她只瞧了一眼,便认出这是她那几年都不曾归城的表叔刘鼎,想必他也认出来她了,但那粘腻又肮脏的视线却未曾有丝毫收敛。 真是令人作呕。 刘鼎还在看着,眼里的贪恋几乎要化为实质,一旁的仆从面色有些为难,惯性的想着这九姑娘又出来勾引人了,他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老爷还在等您。” 刘鼎这才反应过来,咂了咂嘴,意犹未尽的移开视线道:“知道了。” 这场大雨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停了下来,但尽管如此,容虞身上还是湿了个透彻。 她像一个木头人一样,跪在那垂着目光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会极其轻微的勾一下嘴角,像是在笑。 时间一刻又一刻的过去,天色逐渐变暗,夜悄无声息的来临,容虞在心里一下一下的盘算着时间,终于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夫人,少爷回来了,现在要见您!” “少爷不是在江西那边吗,怎么突然回来?可是遇见了什么急事?” “我也不知啊!姑姑还是快些去通知夫人吧,少爷似是有急事要找夫人!” 没过一会儿,祠堂的大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衣着素淡的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虽已年过四十,但看着却一点都不显老,眉目间似乎还有些常年念经的慈悲气。 往日肃然的脸上此刻终于浮现了些不一样的表情:“长兼…长兼回来了?” “是啊夫人,大少爷正在堂屋等着你过去呢!” “这是出了什么事,回来的这样匆忙?” “奴才不知,少爷并未透露,但看起来应当是有要事。” “我这就过去,你让厨房快些准备膳食,一会端过去。” “是,夫人。” 她看也没看跪在祠堂门口的容虞一眼,匆忙着一边询问那小厮一边朝厅堂走去。 容虞面无表情的看着。 瞧她那样不安中又带着惊喜的样子,那样急切,一定很爱她的孩子吧。 她收回目光,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但跪的太久了,下肢早就僵硬了,这一动不但没能起来,反倒一阵钻心的痛。 但容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慢慢的动着自己的腿,过了好半天以后,她才勉qiáng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刚刚起来,胳膊便被一个人扶住了。 是琉夏。 她没说话,只是一边流眼泪一边扶着容虞。 容虞知道在她跪在这的时候,琉夏过来好几次。 长时间不说话,突然一下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训斥道:“哭什么。” 琉夏的眼泪流的很凶,啪嗒啪嗒的掉在她的袖子上,她没有直接回答容虞的话,只是抽抽搭搭的道: “……姑娘,前院的月季开的很好看,我偷偷摘了几朵,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