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一直低垂着头无视这道目光。大夫人果真是大夫人啊,容画的那套说辞还真的没有骗过她。 只是不知道她听说那样的传言时,可也同别人一样,联想到她的母亲了呢。 家宴散了之后,大夫人派人过来叫住了容虞。 “九姑娘,夫人请您过去。” 容虞也没什么意外的,道:“知道了。” 丫鬟道:“那九姑娘随奴婢过来吧。” 大夫人自己先回了住处,没有等她。待到她走到大夫人的院子的时候,才看见房门是紧闭的。 她垂着头站在门边,也不去问为什么,就那样静静的等着,看起来yīn沉又木讷。 一旁的丫鬟过了片刻才过来道:“九姑娘稍等一会,夫人在念经,不喜被人打扰,一会就好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容虞过来求见大夫人但是被拒之门外呢。 容虞习惯了这样的冷待,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没有反驳,没有质问,也没有不甘心。 皎洁的月光撒在大地上,这几天天气闷热,蚊虫很多,透过木门有光线泄出来,更加的吸引蚊虫,它们围绕着容虞不停的飞舞着,嗡嗡声格外的引人烦躁。 但容虞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就像没有感觉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打开,暖光大片的倾泄出来,丫鬟道:“九姑娘,夫人让您进去。” 容虞抬步走进去,大夫人正坐在主位上,瞧见她时只淡淡的抬了抬眼,她没说什么刺耳的话,也没做什么动作,仅仅是一个眼神,谁尊谁卑就分的清清楚楚。 “最近都在gān什么。”她问 “没gān什么。” 大夫人摆弄着手里的佛珠,道:“既然没什么事就过来帮我抄佛经吧,画画手受伤了,从明天起就你来吧。” 容虞依旧是众人印象中那幅逆来顺受的样子,她看起来没有丝毫不满,甚至根本就没有情绪:“是。” “行了,你走吧。” 在门口等了办个时辰,等来的就是这几句极其简单的对话。 大夫人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但容虞知道,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夜晚,绝美的月光从窗隙投到房里,那个红漆的木匣子放在chuáng边,月光为它添上了一层流光。 容虞坐在chuáng上静静的看了它半晌,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把它搂在怀里躺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容虞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 这一天过的毫无波澜,大夫人没有怎么为难她,也没有特地让她抄很多,好像就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来抄佛经罢了。 但临近晌午,容虞从大夫人的院子里回去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大夫人首要的事,并不是替容画报仇。 “你们gān什么!”琉夏堵着门,面色急切。 “快点让开,耽误了大夫人的事你该当何罪?!”为首的那个仆从一把就把琉夏推开,理都没理她直接进了屋翻找。 “你们……” 容虞回来的时候撞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皱着眉头,一旁的丫鬟上前道:“九姑娘,奴婢们也是奉大夫人的密令,多有得罪。” “夫人那钗子是曾经圣上赐的,丢了实在是非同小可,不止是您,夫人身边随侍的丫鬟可都搜了。” 这显然是个幌子。 方才容虞在大夫人院子里的时候,没听说任何关于这钗子丢了的事,但她一到家就看见一群人在她的房里翻找,是要避开她啊。 他们要找的,十有八九是那个香囊。容虞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所以香囊她早就藏起来了。 来搜东西的都是手脚麻利的小厮,他们没有丝毫对容虞身份的顾忌,与其说是在搜东西,倒不如说是在砸东西的。 容虞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们翻找。 原本整洁的屋子瞬间就变得凌乱,那些掉落在地上的廉价的瓷杯,颜色灰暗做工粗糙的花瓶似乎都无一不在嘲讽着她的卑贱。 她静静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这片凌乱与喧闹中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天。 忽然,容虞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大步迈向前去,推开前面挡着的丫鬟,掀开门帘走到了里屋。 “砰!” 与此同时,凌乱之中一声不起眼的响声想起,容虞脚步猛地顿住,原本毫无情绪的脸上一下yīn云密布。 她几乎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流露出这样骇人的神情,眼底发红,唇角紧紧的绷着,麻木和木讷褪去,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像含了血光,恨意与疯狂jiāo织着,诡异又病态。 那个红漆的木匣子被扔在地上,匣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三三两两的散落出来。 它们孤独的躺在地上,沾上了灰尘还有别人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