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开宋迎的手,沉声命令:“不能碰那里。” 宋迎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他都烧糊涂了,根本理解不了谢还说的什么意思,不过下意识觉得这事物生气了,于是老实下来,还讨好般在谢还颈窝处蹭了蹭。 谢朝辞:“……” 还能怎么办,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乖一些。”谢朝辞摸了摸宋迎的额头,依旧滚烫,只是好了一点点。 他叹息一声,“这样累不累?” 宋迎早就没了力气,单纯像块锦缎一般挂在他身上。谢还按着他的肩,轻轻引着他躺下:“躺着吧。” 宋迎死死揽住谢还的腰。 “我在,不走。”谢还轻声安抚,但是宋迎宛若孩童,非但不听,反而更用力了。 谢朝辞拿他没辙了,由他抱着,缓缓向后躺下:“这样行了吧。” 怀里人得意地在他身上磨蹭。 谢还轻轻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别乱动,睡觉。” 宋迎老实了。 半日后,灵驹总算到了海市。 宋迎这模样,凤麟宗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谢还只能把他带回这里,而且他的府邸有冰池,正好可以舒缓宋迎的症状。 海市已经在此停驻近两个月,依旧人来人往,客驿不绝。 灵驹载着马车从上空飞驰而过,流星般落入禁地。 水阁外青莲盛放,风拂涟漪。 谢朝辞抱着人踢开雕花木门,在书房柜架上打开一个暗格,暗门缓缓洞开,便是扑面而来的寒气。 白茫茫的一片,寒雾弥漫,难以视物。谢朝辞轻车熟路地顺着台阶而下,大约走了百十步,便来到一处幽深的冰池边。 四面墙壁几盏银台,亮着一颗颗明珠,乳白的光把这近乎密闭的空间照得恍如白昼。 有台阶下到冰池里,谢还连衣服也来不及掀起,径直抱着宋迎下了水。 这水冰得透骨噬魂,修士下来也要冻得喊爹喊娘,谢朝辞却浑然不觉,仿佛早已习惯,淌着及腰的冰水来到中央一处石台边。 宋迎自打进来就舒服了许多,这里的寒气比贴着的这家伙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谢朝辞一下水,他就迫不及待地扑腾着要往水里钻。 原本谢还只想让他待在石台上,可他闹得太厉害,手一滑,人就沉到了水底,冒出一串泡泡。 他把人捞起来,道:“只泡一会儿,久了你受不住。” 宋迎被他放到石台上,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靠着身后的石壁,惬意地哼哼了几声,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日,宋迎一直不甚清醒。 虽然有冰池缓解,但烧一直未退,一会儿觉得自己变成了生前模样,教谢还剑诀,可这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然没有听进去,于是便打了他手心,罚他去思过堂反省。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跟在谢还屁股后面到处跑,还见到了同门的师弟。 他都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浮浮沉沉间,在白惨惨的寒雾看见个依稀的人影。 那人躺在一块台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沉睡了一般。 再度睁眼的时候,又看见谢还手里端着碗,拿着勺子,神色有些严肃,似乎说了什么。 好半天,宋迎才听到一句仿佛从天边传过来的话:“乖,吃一点。” …… 吃什么? 好困,算了不管了,还是睡觉吧。 于是他又睡着了。 某一天,宋迎觉得身体里的燥热迅速淡了下去,经络里灵力充沛,久违的轻盈感席卷全身,他倏然醒了。 也许是太久没感受到这么顺畅的灵力了,他起身的那一刻,手里灵力一个没收住,啪嗒一下打在了身下石台上。 然后轰的一声,和碎石齐齐落水。 然后他就被冻傻了。 冷…… 冷极…… 刚恢复的身体,在这极寒的水里一浸,顿时四肢百骸都成了冰碴子。 他挣扎着在水里扑腾,连自己其实会水都忘了,大概片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手把他拎小鸡似的捞了起来。 “不是说了要乖一些,怎么还……” 谢朝辞顿住了。 宋迎似一只落汤鸡,目光清明,怔怔看着他,有点蒙。 “醒了?”谢朝辞眯起眼,旋即烫着手般,把宋迎丢到地上,大氅也丢给他,冷冷道:“披上,出去更衣吃饭。” ??? 宋迎反应过来了:“你怎么这么凶,我得罪你了?” 谢还回头,瞪着他:“你昏迷了半个月。” “啊。”宋迎莫名觉得脑子比之前好使了,道:“都是你在照顾我?” “除了我还有谁。” 谢朝辞大步走上石阶。 宋迎跟在他身后,裹了裹大氅:“多谢啊。” 不经意回头,瞥见那茫茫雾里躺着的人影。 宋迎眼皮一跳:“谢还,那儿怎么还有个人。” 谢朝辞头也不回:“睡着了,不用管。” “哦。” 宋迎又回头看了一眼,直到石阶一转,视线被墙壁挡住,才收回目光。 密道尽头有光亮,暗门是开着的,一出来,闻到新鲜空气,宋迎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哦,两回。 这里应该是谢还的书房,碧纱橱后依稀有张小榻,大概是看书累了休息用的,谢还在那里找出一身衣服,递给宋迎:“去换了。” 宋迎见他脸色不佳,话也不好多说,拿着衣服进了屏风后,展开一看,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