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恺咽喉仿佛堵上了酸涩的东西,良久才颤声道:“对不起,其实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发现你们之间的摩擦不可调和,如果我早点察觉徵羽心里的不快和杀意,如果我能早点开解他、制止他……” 出乎意料地,徐霜策竟然笑了一下,尽管非常短暂:“不。” “你最大的心障便是qiáng自为难,为自己揽下太多责任。”他突然问:“还记得那年我曾经说,我后悔曾跟你一起进入那座桃林,要是这辈子从没遇见过宫徵羽就好了吗?” 应恺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徐霜策从肺腑里激出的那一口热血。 “我现在不后悔了。”徐霜策轻轻地说,“我只觉命当如此。” …… 生为宿敌,死同一葬。 应恺长长地呼了口气。 “墓门终于关闭时,里面埋葬着四具棺椁。此后十余年间,尽管偶有活人入陵洒扫拜祭,但定仙陵里的上千具棺椁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变,玄门百家也再没发生过惊尸的丑闻。” 玄铁巨门外群尸尖嚎声已经远去了,拖着沉重的脚步渐渐消失在亘古岑寂的陵寝深处。狭窄的墓道内,只有一豆火星在燃烧,随着应恺的叹息而陡然摇晃,带着四周墙上的投影也微微晃动。 “直到昨夜,我发现那块作祟的千度镜界碎片是复制品,实在无法解释这一切……只得亲自打开了陵墓的门。” 尉迟锐默然良久,才问:“你想看这事跟宫惟有关系没?” “全天下最jīng于幻术的人是宫徵羽,最熟悉千度镜界的人也是宫徵羽。我必须来亲自看看他的灵魂是否还安息。”应恺声音发涩,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如果当真跟他有关系,至少下一块镜片现世时,我可以亲自赶去……处理。” 谁都没想到,宫惟还好好躺在定仙陵里,倒是这么多年都没动静的上千具棺椁齐刷刷惊尸了。 · “它们走了。”尉迟锐望向玄铁石门,耳朵敏锐地动了动:“走吧。” 两人都是当世立于巅峰的大宗师,尽管彻夜厮杀损耗惨重,但经过这番休整后至少恢复了点元气。应恺用定山海剑支撑着站起身,刚要转身往外走,又迟疑了下:“你受伤了吗?” 尉迟锐:“还好啊。” “那你喘这么厉害?” 尉迟锐:“没有啊。” 两人突然同时僵住了。 喘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沉重,仿佛近在耳边。应恺蓦然望向尉迟锐,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色,然后同时慢慢转向身后那座巨大的huáng金墓门。 颤栗从脚底升起,但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地面在震。 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左右墓道上碎石尘土簌簌而落,紧接着巨门边坚固的石墙突然爆出一声清脆的: 咔擦! 仿佛虚空中无声的警报,应恺面色骤变,只来得及飞身推开尉迟锐:“长生让开——” 话音未落,huáng金墓门整扇爆裂,千钧门板呼啸而至,将应恺当胸撞飞。 紧接着他整个人飞出去砸塌墓道,金块碎石如冰雹当头而下! 尉迟锐:“应恺!” 但巨震淹没了这一声咆哮。 应恺被重重压在上千吨巨门下,瞬间喷出一口血,耳朵里迅速漫出血腥的热流。过了好几秒,他才在剧烈震dàng中感觉到神识内有什么东西一松。 那是大乘印。 笼罩在岱山千里范围内的保护法阵,在此刻颓然guī裂了。 · 光幕碎成千万片,汇聚成洪流冲上云霄,随即连最后一丝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汇聚在山下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尉迟骁脚步僵住,长孙澄阳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惊骇如无数条毒蛇般在人群中滋滋蔓延。 岱山上空尸气冲天,苍穹yīn黑,映在了宫惟震惊的眼底。 下一刻,那浓厚到如有实质的尸气爆发式扩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 山下的修士们根本连躲都来不及,便接二连三被黑暗所笼罩,紧接着连喊叫和惊呼都被浓墨般的雾气所吞没了。长孙澄风闪电般拉住身侧的白霰,同时扭头喝道:“都别乱动!别乱跑!” 尉迟骁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抓宫惟,随即却感觉那细长冰凉的手在自己触及的刹那间一滑,消失得无影无踪。 “向小园?”尉迟骁愕然道,四处摸索却只碰到滑腻腥湿的尸气:“你上哪去?!回来!” 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宫惟静静站在峭壁之巅,仰望着远处定仙陵的方向,面色苍白凝重。 随即他袍袖一振,飞身掠向山涧。 · 搜索【看书助手】官方地址:百万热门书籍终身无广告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