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许星洲在报社门口,看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林邵凡正站在报社门口的柱子旁,他穿了件灰T恤和运动裤,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而腼腆的大学男孩,却又莫名地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锐气。 他在高中时好像就是这样的,许星洲突然想,林邵凡从来不善言辞,面面的,随便说两句话就会脸红,全班男生都喜欢拿他脸红说事儿——可他却从来都不是会被人忽略的人。 秦渡也好,林邵凡也好——他们这种天之骄子的身上,总是带着某种痕迹的。 这种痕迹很难描述,用‘不可一世’形容也不对,用‘轻世傲物’形容也不对,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把他们丢进人群,在泥里滚三圈,再踩两脚,哪怕找人围殴他们一顿呢,他们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林邵凡抬起头,腼腆地说:“……你来啦。” “我就等了你一小小会儿,”林邵凡不好意思地找着借口道:“因为我们组员今天来了这边玩,我想着好像离你面试的地方挺近的,就过来了,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见一面……” 许星洲停顿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第24章 - 林邵凡说:“……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见一面,所以过来看了看,没想到你刚好出来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以林邵凡的性格,能说这么多话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且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简直令人无法拒绝。 “……好。”许星洲笑了起来,说:“我确实挺饿的,随便吃点?” 林邵凡说:“好,我在大众点评上看了一家挺不错的地方——走吗?” 许星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蹦了下去,然后跟着林邵凡,沿着江水走了。 滔滔江水流向天际,岸边月季将花苞吐露了出来,雾气深处远处传来船舶漫长的汽笛声。 林邵凡没话找话似的说:“这个城市很好。” “嗯。”许星洲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自由。” 林邵凡沉默了好一会儿,怅然地说:“……星洲,其实我一直很希望你能去北京的。” “我知道,你和我说过。确切来说,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你就和我打电话说过啦。”许星洲笑道:“——可是那不是我的地方。” 林邵凡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本来就是这种有点讷讷的性格,和他共处同一个空间的话是需要习惯沉默的。许星洲想起林邵凡在高中的晚自习上给自己讲题,那时候他们都穿着蓝白的校服,老师在上头打瞌睡,而林邵凡坐在许星洲的旁边,给她讲f(x)的单调性和电场qiáng度。 那时候风还很温柔,十几岁的少年人抬起头时,还能看见漫天的云卷云舒。 “你那个学长……”林邵凡突然问:“是什么人?” 许星洲一愣。 林邵凡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他是gān嘛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形容秦渡这个人,总觉得他哪里都挑不出错处,却又哪里都是漏dòng。 “那个学长……”许星洲纠结地道:“……十项全能?我不知道这么说合适不合适。” 林邵凡抬起头:“嗯?” 许星洲中肯道:“很优秀,很聪明,也很坏。可以确定的是,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得上天眷顾的人。” 林邵凡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星洲也不再补充,只跟着林邵凡朝前走。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秦渡是鹰一样的人,许星洲想。 他漫无目的,却所向披靡,犹如栖息在城堡之顶的雪鹰。 “好像是这个方向。”林邵凡温和地说:“是一家蛮有名的日本菜,我想吃很久了。” 天渐渐黑了,雾气弥散开。 老街沿途都是红砖建筑,带着点上世纪的租界风格,风一chuī,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冷,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林邵凡问:“是不是有点儿冷?” 许星洲闻言点了点头,她今天出门时还没起雾,穿得相当薄。 “嗯……”林邵凡挠了挠头,说: “那——我们走快点吧。” - 许星洲走进那家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个月要完蛋了。 林邵凡找的店面就在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一家日料,之前许星洲大概是太饿了没考虑到这一层——林邵凡在靠江的老街一站定,一推开店门,许星洲立即就意识到这里至少人均五百,可能还要更高…… ……人均八十一百的还好说,吃了就吃了,反正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人均五百的怎么能让林邵凡请啊!这个价格距离合适也太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