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口声声夸赞湛榆,真情实感,一通听下来,崔溯看他逐渐顺眼,附和道:“嗯。姐姐的确很有魅力。” “所以,这地址……” 既然是对姐姐的好意,崔溯没道理拦着。 她轻点下巴,嘴里吐出一串字,副班长在纸上誊抄飞快,写完不忘递给她确认:“是这个吧?门牌号没错吧?” “没错。” 看他一脸喜色,崔溯再次看他不顺眼起来,沉默着回到座位,看了眼腕间表盘,轻声提醒:“姐姐?阿榆姐姐?” 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湛榆腿部:“姐姐,要上课了。” 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喊她,湛榆茫茫然醒来,意识到身在教室她眨眨眼:“阿溯。唔,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不好吗?”崔溯语气理所应当,伸手为她整理微乱的衣领和头发:“阿榆姐姐还是很困吗?” “好多了。” 桌膛下,两人十指慢慢相扣,感受着她指缝和掌心升腾的暖意,湛榆满心欢喜地弯了唇角。 浅浅一笑,带着抚慰人心的能力,看着她,崔溯恍惚以为世间只剩下光明。 有一种人,可能不是最美的,但她的笑时常会让人想到头顶圣光、洁白无瑕的天使。 姐姐就是那样,从骨子溢出来的温柔。 正因如此,抑郁黑暗的那些年才能把她拯救出来,给她新生,带给她希望。所以迷恋,就有了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她很难想象会有人不喜欢姐姐。 以她的霸道偏执来断,若有人不喜姐姐,肯定是那人脑子不好。 比如,这个不请自来一脸假笑的少年。 放学回家,十六岁的湛枫堵在小区门口,脆生生地冲湛榆喊了声姐姐。他看着湛榆,眼睛却被一旁的崔溯吸引。 准备好的冷嘲热讽被咽了回去,哪怕是十六岁,也懂得在美女面前伪装,敛去锋芒,他笑问湛榆:“这位小姐姐是?” 看着眼前和母亲相似的眉眼,湛榆没说话。 她十岁离开奉北,和弟弟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母同胞,本应是最该亲近的人,却生出诸多罅隙。 给人递台阶,湛枫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盯着鞋尖笑得天真无害:“难得来一趟,姐姐不请弟弟进门喝杯茶?” 一杯茶而已,湛榆天生温柔大气。她握着崔溯掌心,点点头:“进来吧。” 湛枫像个小尾巴缀在两人身后,十六岁的男孩子,再怎么伪装也不懂掩饰内心对异性的不良企图。 站在玄关,他假意对房子的摆设格局夸了几句,话音一转,问到湛榆的伤势,知道不影响参加高考,无比失望。 崔溯从厨房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果盘放在茶几,湛枫嬉皮笑脸道:“小姐姐不用这么见外,我不爱吃水果。” “没请你吃。” 懒得招呼他,崔溯用牙签插.好果肉喂到湛榆嘴边:“阿榆姐姐,尝尝这个草莓是不是很甜?” 如众星捧月长大的男孩子从小到大没尝过被冷落的滋味,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看着冷冰冰的崔溯,放在大腿的手忍不住攥了攥。 草莓酸甜可口,汁水溅开,湛榆那点纠结陈年往事的不快跟着烟消云散。 她不喜欢这个弟弟,哪有存在血脉牵连。 八岁就懂得算计长姐的孩子,她没法昧着良心去喜欢。不讨厌,已经是归功于多年来受到的良好教育。 爷爷期许她与人为善,湛榆诚然是这样做的。多年来她和弟弟没闹翻,关系保持着不冷不热,便是诸般忍让的结果。 世界不会永远只有光明,能做的唯有拒绝黑暗。 低沉的心绪被一块草莓治愈,湛榆笑得更暖:“很甜。阿溯也尝尝?” “姐姐喂我。”笑过之后,崔溯不耐烦地瞥了眼碍事的不速之客。 从她冷傲的眼神里,湛枫清晰感受到嫌弃,心头火蹭蹭窜上来,他重重咳嗽一声:“姐姐,怎么不和我介绍介绍这位小姐姐,我很想和她做朋友。” “姐姐,我先回房了。”尝过了湛榆喂来的草莓,崔溯心满意足地从她身边起开。 被无视地彻底,湛枫脸色涨红,气得不行。 客厅传来关门声,他怒气冲冲地从沙发跳起来:“怎么回事?你就由着外人欺负我?她看不起谁呢!” 到了这个时候,湛榆依旧从从容容地反问:“不然呢?” “不然?”被宠坏的男孩子神色一动,老老实实坐回去,以命令的口吻说出诉求: “我想追求她,想她当我的女朋友,姐姐不如成人之美帮我一把。你帮我,我帮你在爸妈那说句好话,你看怎么样?” 说句好话?湛榆被他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