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要找监考官帮忙吗?”于闻问。 “不找。” 游惑坐在沙发扶手上玩手机。 秦究把熏香炉的盖子重新扣上。 他随便抽了一条彩巾,擦干净手指,然后不慌不忙地踱到游惑身后。两手撑着沙发背上说:“真不找?这张牌在我这里捂很久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用掉它。” 游惑头都没抬,冷笑一声算是回答。 秦究更有兴味了。 这位考生实在很有意思,正常范围内的小问题,他一点儿也没少问,指使起监考官来半点不客气。可一旦涉及到求助牌,他就打死不用,好像求助就是低头一样。 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001监考官在心里点评。 …… 游惑点了几下手机,黑婆小姑娘似的声音又在屋内响了起来。 这不像英语。英语大家都懂,即便学得差,多放几遍、放慢一点,就能听个七七八八。 吉普赛语他们真的一窍不通,就算把这段录音循环播放一整天,那一窍也不会被打通。 他们沉默着杵在客厅里,绝望地被鸟语包围。 …… 那段话放了有十来遍,突然有人打了个响指。 众人猛地回神:“谁?怎么了?” 打响指的居然是mike。 他张着嘴,一动不动地听完黑婆最后两句话,神情激动地叫了起来。 因为语速太快,听着也像乱码。 老于他们懵逼半晌,转头问游惑:“他说啥?” 游惑皱着眉说:“他说黑婆的吉普赛语里夹着波斯和俄语词汇。” 他转头问mike:“你确定?” 作为四国混血,mike虽然长得对不起血,但在语言上还是有底的。他放慢语速解释了一下,说自己的外祖父来自于俄罗斯,他对俄语虽然不精通,但词汇量还行。至于波斯语,他在大学期间心血来潮选修过。 吉普赛人在迁徙过程中,经常会受居住地人的影响,所以语言里常会带入外来词。 他们还会学当地的语言,就比如黑婆能听懂考生说的中文一样。 村长说过,黑婆当年是跟着俄罗斯人来这里躲避战乱的,想必受了俄罗斯同伴的影响,语言用词里会有混杂。 这点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 一听这话,大家立刻兴奋起来。 于闻大狗一样盯着mike说:“来!快说快说!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mike又有些赧然。 他微胖的脸盘子涨得粉红,“呃”了好几声,才憋出了几个词。 “坟。” “花。” “针。” “太阳。” 游惑看向mike,转头对众人说:“没了。” 众人:“……” “题目是什么来着?”老于问。 于闻面无表情地说:“1黑婆叫什么,2黑婆家里人在哪,3黑婆屋子里有多少人。” 这四个词,哪个能回答……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噗地灭了。 大家伸长的脖子又缩了回去,脸色晦暗。 …… 太阳不知不觉斜向西边,藏在了林子后面,晕出一片并不明亮的余晖。 坐在窗边的于遥忽然撩开帘子,轻声说:“村民……” “啊?”于闻凑过去,“什么村民?” 于遥彻底拉开窗帘,指着并不大的石砌圆窗说:“河对面有人出来活动了,应该是村民吧?” 冻结的河在傍晚泛着一层光。光的对岸,有三两个人影正从房子里出来,挎着篮子,小心翼翼地往河边挪。 “还真是。”陈斌咕哝:“村长说他们傍晚会出来活动一下,人多热闹点是吧?但是……” 三两个人哪里热闹了??? …… 不管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线索。 游惑穿上黑色羽绒服,把拉链拉到下巴,掩住下半张脸,抬脚便出了门。 其他人陆陆续续跟了出来。 秦究不紧不慢地走在游惑旁边,落后他半步。 “分数买的衣服?” 游惑眯着眼,从狭长的眼缝里睨他。 “虽然收过你几份大礼,但我这人很大度。不介意给你几句忠告。” 秦究两手c-h-a在大衣口袋里,跟他并肩慢慢穿过冻河,“这个考试,能及格的人屈指可数。反正我监考这么久,也没见过多少。对于一般考生来说,最好前期别乱花分数。” 游惑直挺的鼻尖掩在衣领下,但依然会在呼吸间形成一团白雾。 他走到对岸,浅色的眼珠一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女人身上。 女人是寒冬边境典型的打扮,穿着极长的冬衣,从脖颈一直裹到脚,大围巾恨不得埋住整颗脑袋。 她笨拙地在河边蹲下,招呼身边的男人说:“来,把冰凿了。” 游惑看了一会儿,丢给秦究一句:“一般的忠告留着给别人去,我用不上。” 说完,他便朝那两位村民走了过去。 …… 两位村民看到游惑,略微愣了一下。然后冻僵的脸缓慢笑起来:“你是新来的客人?村长跟我们提过。” 游惑朝村长的房子看了一眼,门窗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