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声望去,见是一普通人族少年,正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手里还抓着啃了一口的金梨。 很快树丛里冒出来两名妖兵,适才门口那管事负手踱步而来,“带他出去解毒,从此再不录用。” 人族少年被妖兵扛了出去,手一松,金梨咕噜噜滚到阮芽脚边。 柳催雪默默放下嘴边的梨,装进芥子袋,转身若无其事摘果。 中年男子模样的管事朝他们望来,笑眯眯纠正:“三五十五,四五二十。” 阮芽:“……哦。” 管事幽幽飘走,阮芽蹲下身,找了块石头把梨砸开,抠出里面的黑色种子,揣进袖子里。 她盘算着在绣神山这段时间得多去几个果园,多收集一些品种。就算没有识海,有那么多的金子,也能买地种树,雇农夫打理,实现阶级跃层,农民变地主。 柳催雪非常适合gān这种没脑子的体力活,一上午装了三十多个芥子袋,而阮芽满地找掉下树的烂果挖种子,倒是没摘多少。 出了果园,一算账,柳催雪那个得意,“丫丫,我能挣钱了,以后我养你。” “哼,这么点钱,还不够你吃一顿,你养得起谁啊。” 柳催雪忿忿握拳,阮芽昂首,头顶金梨树上跳下个人,不是衔玉还能是谁。 他纵身跃下,一身黑袍猎猎,长发翩飞,身体轻盈落地时无声,指尖懒懒掸去肩头树叶,耳垂上小鱼闪着银光,口气十分不屑,“你先把欠丫丫的钱还了再说吧。” 阮芽深深凝望他,“衔玉。” 他勾住她肩膀,将她半拢在怀中,“走丫丫,跟我去个地方。” 阮芽仰头望着他,视线落在那尾摇晃的小鱼上。 她最喜欢他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尤其是他掸肩时眉眼低垂的模样,那股子满不在乎劲儿,好像全天下只有他最牛。 有时明明没有树叶,他也要习惯性掸一掸,落坐挽裾时也要掸一掸膝头。 她偶尔会学他的样子,四处掸一掸,学得不好,不如他帅气,却乐此不疲。 阮芽显然又被帅到了,满眼都是小星星,“衔玉,你刚才真好看。” 又来了又来了。 衔玉顿时变得紧张,松开她,刻意舒展了肩膀,脊背绷得直直,下颌微扬,表情僵硬到扭曲。 阮芽最喜欢他身上那股子散漫劲儿,他这一番动作,失了本味,她歪头看一阵,松开他,往后招手,“小雪,快点。” “来了来了。”柳催雪拢了桌上的灵石兜在袍子里,快步跑来,“丫丫,都给你,我的钱都给你。” 阮芽也不客气,抓起塞进芥子袋里,“行,晚上我们去城里吃东西。” 衔玉登时垮脸,两手抱臂,抿唇冷冷瞅她。 阮芽已经不再关注他,认认真真跟柳催雪讨论晚上吃什么。 真善变! 刚才还说他好看,都没有认真看,又去做别的事了! 深呼吸,吐气,衔玉气得狠踹路边一棵旱柳树,绣神山遍地是妖,那皲皱的树皮裂开,显出一张大嘴,张口就骂,“有病啊!闲得你!” 骂完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yīn沉的脸,好家伙,怎么是这么个倒霉玩意,树妖赶紧闭上眼装死。 * 阮芽在果园里带着柳催雪辛勤劳动时,衔玉也没闲着。 萧逢离开的这段时间,山里积压了许多事,犯错的人啊妖啊的,统统关在地牢里,等候审问发落。 衔玉身为山主之子,能在肆方城里白吃白拿,当然也有义务处理这些杂事。 上午他过堂砍了几只吃人的恶妖,有妖兵来报,说出山四处行医的板蓝根jīng回来了。 板蓝根jīng大名叫红丹丹,是个jī皮鹤发的老太婆,早些年跟灵芝jīng竞争长老位,因为票数不够落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绣神山少了一株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若非如此,也不会让那个会治脱毛症的老道士趁虚而入。 衔玉把文彦老道和灰蛊雕的尸体挂在城门口,板蓝根听说后就赶忙回来了。 砍死的恶妖被妖兵拉出去埋了,衔玉扔了刀正准备走,大老远就听见红丹丹的大嗓门。 “我才出去多久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你们不选我!哼!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绣神山离了我根本就不行嘛!喂,你别走!听我说完!站住……” 说起来,衔玉年纪是比她大的,但妖因种族差别,并不以年岁论大小。如衔玉这般,由鱼化蛟的妖,更是没办法计算真实年龄。 所以这个老太婆虽然还没他一半大,因为长得老,又是绣神山的本地妖,论资排辈,要叫一声红阿婆。 红阿婆冲进来,劈头盖脸给衔玉一顿数落。 这才是真真关他屁事,老道士是萧逢让带回来的,若非他意外进了寻仙楼,顺藤摸瓜查到此事,还不知道有多少妖族幼崽受到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