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生气,小腰一叉,“你们不收钱,那我不要了。” 众小妖,“你先回头看一眼。” 她依言转头,见柳催雪蹲在地上,面前已经堆了一大摊瓜果皮。除了实在不能生吃的,已经被他gān得差不多了。 阮芽:“……” 众妖已趁她愣神之际,溜之大吉。 她长叹一声,默默打扫果皮。 傍晚回到大榕树时,衔玉的房子也盖好了。 他当然不会盖房,但自有人上赶着帮忙。若是不帮,他糟蹋完这批木材,还要去砍树,破坏森林。 新房子盖在离大榕树不远的山坡上,篱笆院围着几间木房,主屋、灶房,浴室都有。 不过这房子仅仅用来待客、吃饭,虽然家里并不会时常有客人拜访,老玄guī走不动道,白猿翁已经被气跑,没人有胆子和闲心来衔玉家作客。 有了房子,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烧锅底,进水火。 水火既济,寓意万事亨通。 阮芽一早进城买了家用,这时里里里外外打扫gān净,一切准备妥当后,开灶做饭。 她负责指挥,衔玉负责做,柳催雪负责吃,分工明确。 饭桌上,衔玉笔直端坐,两手搁在膝头,眼睛盯着面前的米饭,“丫丫,我今天,盖了房子,还做了饭。” 端水大师开始布菜,一人碗里夹了根jī腿,“我知道啊,我看见了。” 说完恍然意识到,衔玉应该是在求表扬,于是她放下筷子,两手捧着脸蛋笑,“衔玉最厉害,衔玉好棒!” “嗯。”他点点头,脸蛋微红,“我是不是还挺能gān的,不像外面传的那样。” 虽然那些家伙不敢当他面讲,衔玉多少还是听说了。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这时却很在乎自己在丫丫眼里的形象。 今天柳催雪吃了很多零食,这时倒不是很饿,阮芽得以放慢速度小口进食。 她不太明白,“外面说你什么?谁骂你了吗?” 衔玉摇头,“没啥。” 阮芽催促他吃饭,他应声,却不动筷,而是意有所指的:“我以前,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不需要房子,也不用做饭。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晓得吧。” 阮芽不赞同,“是你以前不懂,过得太粗糙了,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啊,不可以再这么马虎了。” 衔玉一直盯着碗,“我就是这么马虎。” 阮芽:“好吧。” 衔玉:“……” 他沉默片刻,拿起筷子,又不甘心地放下,“你要是一直在的话,我就不会很马虎,我会好好生活。” 阮芽答应,“好,我会一直在。” 柳催雪立即抬起头,“那我呢?” 端水大师又一人夹了一块肉:“小雪也在,衔玉也在,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柳催雪满意了,继续埋头啃jī腿。 衔玉抬头看她,她便冲着他笑,给他夹菜。 只是这笑十分流于表面,与那晚所见完全不同。 她突然晕倒,心跳停止的那一晚,他险些以为她就要死了,登时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醒来后,躺在他怀里,用脚尖点着地面,说想埋在那里,当时不觉,事后每每想起,都心痛难忍。 有时她望着他,用那双gān净漂亮的眼睛望着他时,好像全天下再没有旁的东西能入她的眼,那眼中只有他,盛了满怀的深情与爱慕。 衔玉无法抵抗,他溺毙在她眼中。他亲吻她,拥抱她,渴望与她有更近的、不同于旁人的亲密。 他不是傻子,他很确定,他喜欢她。 喜欢丫丫,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因为这份喜欢,他容忍多余的柳催雪,为她盖房,给她做饭,努力思考,还需要为她做些什么。 但阮芽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喜欢他。 有时候,她好像很喜欢他,有时候又好像没那么喜欢。比如现在,她就不是很喜欢,只是向对待普通朋友那样。 你要她做什么,她都答应,但不是出自真心,更像是敷衍。 说敷衍也不对,说是礼貌更为准确。 衔玉为此感到苦恼,是以今日,跟同他一起盖房的木工匠说起这件事。 那木匠是只桦树妖,为了不让衔玉砍小桦树,答应给他盖房子。 桦树妖已经成家,老婆是人,膝下育有一儿一女。衔玉想向他讨教一些问题,于是故意装作要砍树的样子,把他哄过来。 衔玉说:“丫丫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桦树妖吓一跳,刨木的动作顿住,又听衔玉说:“我感觉她对我,时好时坏的……也不是坏,怎么说呢,好像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 桦树妖不敢多打听他的事,关于他的感情状况,也都是道听途说,只能打马虎眼,“女人就是很善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