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把他们四个当做自己教育理念的“试验田”。 柳小满的头皮一麻。 他看向前面夏良的身影,想到尚梁山三番五次的把他往办公室叫,跟他的谈话,还有樊以扬对夏良的态度……甚至包括他对罗浩的厌烦,突然觉得都特别的残忍。 他还一直自矜地认为,自己虽然不能樊以扬那类的学神比肩,在学习上也至少比夏良李猛他们“高”一个层次。 结果在一个当体育老师的班主任眼里,他跟那些学生混子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个成绩好一点儿的“废物”。 他不由地快走了两步。 夏良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步伐变化,停了停,扭头看着他。 柳小满就像条追着什么东西的小虫,目标一回头,他自己又原地蠕动了。 柳小满把速度调回刚才不快不慢的状态,朝夏良走过去。 “想去看猫么。”夏良站着没动,问他。 如果这话他在去室内体育馆之前问,柳小满都会一口否决。 但他眼下自顾自地跟夏良产生出了点儿“同病相怜”的惨淡感,下意识犹豫了一下。 “不了,”抬头看看天色,路灯已经全亮了,不远处高一的教学楼里传来阵阵背书声,他还是摇摇头,“我不想逃课。” “我猜你也是。”夏良说,等柳小满差不多走到跟前了,也转身继续往教室走。 “逃课有意思么?”柳小满问。 他不是跟夏良呛,他是真挺疑惑的,要是让他在上课时间不上课溜出去,他根本想不到要去干嘛。 “看你。”夏良看他一眼,“有想做的事儿就有意思,没想做的在哪儿都没什么意思。” 他也没什么想干的。 柳小满幽幽地想。 他可能会回家帮爷爷蒸烙饼。 想到爷爷,他问了夏良一句:“李猛说你也住纺织厂老房那一片儿。” “啊。”夏良应一声,“我姥爷。” “你跟姥爷一起住?”柳小满又问。 “嗯。”夏良点点头。 “真巧。”柳小满也点点头,“我也跟我爷爷一起。” 夏良用眼角看着他,柳小满的步伐现在基本上跟他持平了,不用他专门扭头去找。 从前面穿过小蓝球场就能到高三主楼,刚才被尚梁山赶走的那些学生转移到了那儿,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望过去,像几张剪影画,热热闹闹地追逐蹦哒着。 “樊以扬呢?”夏良突然问。 “什么?”柳小满脑袋上的天线“咻”一声竖起来,还以为夏良看见了樊以扬,扫了一圈并没有,又重新看向夏良。 “他跟你家住在一块儿?”夏良被他这反应搞得有点儿无语,觉得挺想笑。 “没,”柳小满摇摇头,又点点头,“也差不多,他家跟我家离得很近。” “斜对楼。”想了想,他补充一句。 夏良“哦”一声。 柳小满想起来刚才去体育馆的路上夏良没说完的话,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什么。”夏良没反应过来他问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什么没有说,只说了一半儿。”柳小满提醒他。 “啊,”夏良脚下顿了顿,又看了柳小满一眼,“我忘了。” “……”柳小满瞪着他。 “你就当没听见吧。”夏良笑笑,朝小球场边儿上的小路走。 “你这人……”柳小满的好奇心都被他吊起来了,关键是当时那句话接在“你的扬扬哥”后面,让他特别想知道。 “你要么就别开头,开了头又只说一半儿,”他追着夏良问,“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夏良停下来看他,柳小满一脸执拗。 人在有些时候呢,就是会产生出一些无法解释的心理感应。 正因为无法解释,所以人们将之称为“第六感”。 柳小满隐隐有种直觉——夏良那句缀在“你的扬扬哥”后面没说完的话,会像地震前低飞的燕子一样,在眼前轻飘飘地一晃而过,却足以带来一场把他现在还算平和的生活状态颠个翻覆的后果。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他就是想不信邪地在原地等着,等着看燕子会不会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