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印面色凝重的扣了扣桌面,“看看,这是你的吗?” 桑窈上前一步,看了过去。 漆红的桌面上,一枚珍珠耳坠被放置在上面。 她道:“是我的,怎么了吗?” 她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耳坠掉了一只,那时她就猜想可能是掉在了谢韫的马车上,或是当初停车的那一块。 她下午还特地派了小厮去找,没找到。 看来应当是她爹从那路过给捡着了。 桑印的心终于落在实处,他默默拿起手边的瓷杯,抿了口热茶,叹道:“窈窈,以前是爹误会你了。” “原来你只是不显山露水罢了。” 他啧啧赞叹两声,道:“干得好,干得好。” 桑窈莫名被夸,不太理解,她蹙眉道“……爹,你怎么了?” 桑印道:“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认识谢韫?” 桑窈几乎没有在桑印面前撒过慌,她想了想自己现在同谢韫的关系,然后艰难道:“算是认识吧。” 桑印又问:“你们很熟?” 桑窈立马摇了摇头,道:“不熟。” 桑印道:“不可能,我不信。” 桑窈:“爹,你没事吧。” 她目露关切,道:“难道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桑印拍了拍桌面,道:“窈窈,你得把握机会。” “你看,谢韫的不近女色可是出了名的,他能跟你这般亲近,肯定是对你有几分想法,正妻我们就不想了,好歹混个侧室啊!” “……” 都说到这了,桑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桑窈垮下脸来,道:“爹,你想多了!” 她跟谢韫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说过几回话罢了,她爹在说什么鬼话。 她越想越难受:“而且爹,你干嘛总想着让我当人家侧室啊?” 桑印看向她:“你还想当谢夫人?” 他委婉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窈窈,你要量力而行。” 不是他想让桑窈做侧室,而是桑窈的婚事本来就不好办。 她长相艳丽,家族门第又低,所以难堪为高门正室。而对方门户一低,就有族中规矩乱,爱踩高捧低的问题,他家窈窈性子又单纯,指不定被那男人怎么骗。 所以退一步,当侧室也未尝不可。 他为了让桑窈嫁一个地位高,人品好,家世干净,长的又好的男人,可真是愁坏了。 桑窈觉得实在离谱,她挣扎着解释道:“什么谢夫人,爹你误会了,我跟他就是没有关系。” 桑印:“没事,以后有关系就成,你相信爹的眼光。” 桑窈一点也不相信:“当时五皇子,您也是这么说的。” 桑印沉默片刻,面色有几分尴尬的道:“提那个晦气东西做什么!” “他能跟谢韫比?你相信爹,这次一定不会错。” 越听越离谱了。 桑窈不想再跟他说下去,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跑出了书房。 她爹一直想攀谢家高枝儿,只是没想到他还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况且谢韫根本不是那种会徇私舞弊的人,不然他爹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勾搭成功了。 但也好在,正是因为谢韫有这种良好的美德,才没对她做出强取豪夺这事来, 桑窈默默叹了口气,心道早知道刚才就说不认识了。 而且,到底是谁跟她爹透露了她跟谢韫认识这件事。 夜色深沉。 此刻,透露此事的谢韫本人正坐在案前,翻阅着眼前的卷轴。 周边寂静,房内陈设简单,博山炉内轻烟徐徐而上。 小厮替他换了新茶,然后躬身退下。 净敛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木匣,他上前轻声道:“主子,这是夫人从寺中带回来的沉水香,据说里头添了回心草,有安神之效,属下命人给您换上。” 谢韫并未回答,目光仍落在字体密密麻麻的卷轴上。 净敛将木匣交给下人,低声道:“去吧。” 谢韫惯来睡得晚,觉也浅,这些香料对他而言不过是换个味道罢了。 净敛上前站在谢韫身旁,继而低声禀报,“主子,您上次让属下查的事,已有眉目了。” “说。” 净敛面不改色的道:“桑姑娘的确不喜用香露,房内一瓶香露,整整两年了还未曾过半。她平日出门不多,连脂粉都鲜少用到。” 谢韫沉默片刻,狭小空间内,那股清淡的茉莉香仿佛又传了过来。 他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偷偷用。” 听听这是什么问题? 都说男人碰见爱情会变傻,难道他的主子也不例外吗。 “属下认为……桑姑娘应当没必要如此吧。” 可谢韫的确闻到了。 他搁下笔,道:“罢了,你退下吧。” 正好困了。 就没见过谁家下人会深夜跟主子讨论人家姑娘有没有用香露的。 “属下告退。” 房内仅剩谢韫一人,他再次看向手边卷轴。 密密麻麻的小字却开始令他心生烦躁,他匆匆翻看一眼,目光却不由自主从这些小字中,提出两个毫不重要的字来。 充盈。 在卷轴底部,并不显眼,原话为“国库充盈,藏富于民。” 可另一番不该出现的景象却出现在脑海中。 他绷着唇角,思绪第一回 开始不受他的控制。 他不再去思考那莫名其妙的香气。 而是想起了她的身体。 第37章 青梅 四月过半,正是天朗气清。 桑窈因着不爱算账,也不怎么想看书,在府中总是无所事事。 以前她消磨时间的法子多为做做刺绣,躺在榻上看看话本子,这段时间因着看的多了眼睛疼,百无聊赖中,便开始琢磨些其他的方式。 而这两天,还真叫她琢磨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来。 她总是对上回公主府的那个小糕团念念不忘,近日又碰巧府里刚来了个糕点师傅,那小糕团在上京不多见,师傅也没怎么听说过,但经过桑窈一顿绘声绘色的形容,还真叫两人琢磨出个差不多的来。 桑窈一时信心倍增,这两天便开始学着做糕点,能吃又能玩。 这天她见天气好,便颇有闲情逸致的让人带着她做的一碟粗糙版小糕团还有些茶水,到了府中后院的莲花水榭中。 日光和煦,波光粼粼,清风徐来,掠动少女的裙摆, 桑窈坐在长椅上,纤细的手臂搭在栏杆上,手中拿着块吃了一半的糕点,掰下一块沉入水中,看鱼儿抢食。 “燃冬,你说我出门一趟回来,总惦记着人家府里的糕点,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燃冬道:“怎么会?再说了,小姐您年岁也不大呀。” 桑窈晃荡着手臂,提到年纪,她又想起了她那糟心的婚事。 原本去年她就该说亲了,只是桑印想着她还是孩子心性,这才拖到了今年。 可不管怎么拖,这两年她肯定是要嫁出去的。 桑窈本身其实没什么太大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