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时间,教室里空无一人。 巨大的扇叶呼哧呼哧地运作着,仍在与夏日的热气负隅顽抗。 她坐在座位上,膝盖上泛着火辣辣的疼痛。 少年逃了课过来,蹲在她面前,晶莹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连气息还没喘匀。 他端详着她的伤口,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十分难看,语气更不顺耳。 “时鸢,你蠢不蠢?下个楼梯都能把自己摔成这样?” 她有点不服气地争辩:“我练舞练的腿酸,不小心而已……” 他语调嫌弃:“那你以后还是别走路了。” 他一边这样说着,手上给她包扎的动作却一再放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最后还笨拙地扎上了一个很丑的蝴蝶结。 时鸢有些一言难尽:“裴忌,你系得好丑。” 他挑了挑眉,竟然还有点得意:“老子觉得好看就行。” “………” “轰——” 巨大的飞机轰鸣声划破黑夜,也将时鸢的思绪骤然拉扯回来。 裴忌也在此时挂掉了电话,走回房间里。 她垂下眼,将眼底的黯然藏起,轻声问:“你已经打电话报警了吗?” “嗯。” 他把手机放回西装口袋,快步朝门口走去。 见他要走,时鸢急急开口叫住他:“等一下。” 他的脚步不自然地一滞。 时鸢低下头,声音细弱蚊鸣:“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我想……” 她顿了下,话还没等说完,就见他面无表情地走回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进她怀里。 他的声线冷硬:“呆在这等警察过来。” “嗯……” 下一刻,“砰”得一声,门就被紧紧合上。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她拿起裴忌丢下的那支黑色手机,手机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余温,传递到她的掌心里。 手机竟然没有设置密码,轻轻一划便打开了。 时鸢点开拨号界面,刚想输入洛清漪的电话号码,指尖却顿住了。 凌晨三点钟。 洛清漪还在国外出差没回来,蒋清晚上才跟她分开,此刻应该连她被绑架的事情都还不知道。 她连报平安,好像都不知道该给谁报。 习惯了,好像也就无所谓了。 手机屏幕安静地亮了一会儿,又再度暗下去。 这时,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跳跃在屏幕上,映在时鸢眼底。 帮人接电话这件事未免有些过于私人了。 纠结片刻,电话仍在响个不停,时鸢心一横,只好接起。 “您好。” 听见是道温柔的女声,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一秒,像是在检查自己是不是打错了。 “抱歉,裴…”时鸢顿了下,缓缓道:“裴总的电话现在不在他身边,您有急事吗?” 电话对面的男人轻咳一声:“我是警察,请问你现在位置在哪里。” 时鸢按照记忆里大致描述了一下从宴会厅到房间的路线。 电话很快被挂断,刚放下手机不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一群人。 时鸢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迅速绷紧。 随后,几道男声在门外响起。 “人在里面吗?” “应该是在这间没错。” “动静都给我小点儿,别把人姑娘吓着了。” 很快,门被从外面打开,光亮瞬间泄入房间。 时鸢皱起眉,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如此qiáng烈的光线,就见一群人里,为首的男人朝她走来。 男人身形颀长挺阔,穿着一件利落的黑色夹克,五官俊朗英挺,带着股少见的正义凛然。 时鸢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下一刻,就见男人从外套口袋里亮出证件,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别怕,我们是警察。” 声线有些耳熟,好像是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 时鸢的目光又落在他手里的警官证上。 北城公安局刑警队队长。 江遇白。 * 坐上公安局的直升机后,时鸢还是有一种不太真实,劫后余生的感觉。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安全地回去了。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小警察,轻声问:“我不需要跟你们回警局做一下笔录吗?” 小警察努力保证目不斜视,脸却还是克制不住地红了:“嗯…江队跟我们jiāo代过,今天先不用了。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联系你的。” 时鸢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裴忌现在在哪里。 她试探性地问出口:“那请问..你刚刚有见过那个报警的人吗?” 小警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热心问道:“你有急事儿吗?我可以打电话问问我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