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州来的朋友,若是愿意放下武器的话,看在织田与武田过去的交情上,我一定手下留些情面。” 听了这话,流云马上便明白了。 原来是上当受骗,进了陷阱,即将要被诬陷与武田家有牵连。周围这一圈忍者,很可能就是织田家的秘密部队。 显然那个名叫阿胧的对魔忍组员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是一直都有问题,还是最近被人策反的。 从那女子宁死也不肯留下活口来看,多半最初就是人家安排进来的卧底。 二三十名黑衣忍者将流云围住,谨慎逼近过来。 为首那个头目仍在开口:“既然这位甲州来的朋友不愿放下武器,那么我们也只好动手了。” 流云叹了一声,指着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为自己辩解:“我是被人骗诱至此的无辜者,引我来此地的人刚刚引爆炸药自尽。” 他的话音坦荡而有力。 话说,自流云把那个比叡山延历寺的白净瓶吞噬进体内之后,便拥有了很强的“蛊惑之力”,即使不刻意发动,一言一行之中也自然而然会带着让人相信和服从的力量。 但是这只对意志薄弱的普通人才能起到十足的效果。 今夜此地的二三十名黑衣忍者,显然都不会是普通人。 尤其那个忍者头目,只扫了一眼,完全不相信流云的话,摇头笑道:“虽然你面前确实有具炸裂的尸体……但无论刚才那些话究竟是否可信,都只能回去再仔细研究。我们数十人忙了好几昼夜,总不能单凭一句话就空手而归。” 这家伙,倒是挺健谈的。 人们传统印象中的忍者,都是人狠话不多的形象,却没想到今夜遇上一个另类。 从另一方面讲,能如此轻松跟追捕目标(自以为)的聊天,侧面说明这个忍者头目,对自身的实力有着非常强烈的自信。 或者也可能是故意拖延一下时间,以便布好阵势。 流云微微低头,沉声又道:“这我就明白了。那女子刚才不惜自尽,显然不仅是为了诬陷我,而是在掩护别的什么重要人物逃走。你们误捉了我,事小;放跑了重要人物,事大。”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符合情理。 而且流云暗中使用了红色勾玉的“蛊惑之力”,话音中隐隐有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但饶是如此,那忍者头目只微微犹豫了一个瞬间,便果断摇头说:“此时什么话都属多余,先跟我们回去再说。” 流云神色不变,又说道:“我乃横山城木下藤吉郎所部的新进外样,名曰佐佐木流云。” 黑衣忍者头目听了这话毫无异色,回忆片刻回复说:“这个名字确实是听过的,您看起来与资料中的人物也的确符合。但我们乃是‘飨谈’中人,直接听命于织田弹正大人(信长),行动时不会考虑任何身份问题。” 流云无奈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我想也是……但你还是少考虑了一点。” 黑衣忍者头目好奇发问:“哪一点?” 流云轻轻一笑,抚着刀柄,慨然曰:“区区二十六人,捉得住我吗?” 黑衣忍者勃然色变。 …… 此时二十六个黑衣忍者,有半数欺身到流云身侧二十步之内,错落有致,层次不一,拔出武器占据不同的方位。 另外的人则保持着三五十步的距离,既可以用远程武器射击或投掷,又相当于是在外面多一层封锁线。 看上去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而且装备众多繁多,有长有短,有远有近。 刚才黑衣忍者头目与流云对话的时候,其他忍者们就趁机布置了天罗地网。 流云没有任何指挥小队作战的经验,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但凭着武者的直觉,就看得出来周围这一圈人的站位是很有技术含量的,彼此掩护,重重叠叠,可攻可守。 不过—— 个人实力,显然不够。 流云已经出山几个月了,对本世界平民百姓和普通士兵的水准有了大致的认识。 假如一个正常成年男子战斗力是五的话,那现在这群忍者顶多是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也就他们那个头目,可能给个四十左右。 而流云自己,起码有七十以上。 当然这个数据没有任何标准,纯粹是自己口胡的。 总之就是这个大概意思。 这群黑衣忍者们的攻击动作,在流云眼中是既缓慢,又乏力的。 就如同一群刚从幼儿园毕业的小宝宝,组成了自以为严密的阵型,围攻一个拳击运动员一样。 流云的优势甚至更大。 假若幼儿园小宝宝们拿着危险的武器,即便只是胡乱挥舞,那么拳击运动员还是有很大受伤风险的。 终究只是血肉凡胎。 而流云呢,不仅有足够的能力避开三分之一的近身攻击,格挡住另外三分之一,同时对最后三分之一做出了反击,并且在那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远程攻击面前,丝毫不曾慌乱,全然无需躲避。 十二个人合围,另外十四个人外围牵制,完全封锁住了所有的角度,只要还是个正常人,显然无法尽数接招。 流云显然并不例外。 他挥着尚未出鞘的刀,辗转腾挪击倒四名黑衣忍者之时,自己也不免遭受到了天罗地网一般的远程打击。 一枚手里剑刮伤了他的左腿。 一支苦无扎到了右脚上。 两枚弹丸分别擦伤了前胸后背。 一羽箭矢蹭到了肩胛处。 所有的暗器和弹矢,都在灯光下闪烁着蓝色的妖异色泽,显然是涂有药物。 未必是剧毒,更有可能性是麻醉性质的,或者阻止伤口愈合的。 若是一个月前,流云遭受此等攻击,纵然筋骨再怎么顽强,也免不了要身受重伤,浴血奋战。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此时流云可以挥手将身上的暗器与弹矢拔出,然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呼吸之间就愈合如初。 上面涂着的药物自然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融合了比叡山延历寺的白净瓶,连唾液都能有给人治病疗伤强身健体的作用,自己的恢复能力更是不在话下了。 完全不是凡俗武器和凡俗药物所能伤害的。 那些精心布置,远近结合的一套攻势,最终只是在流云的衣服上划出几道口子来而已。 黑衣忍者头目想来也该是见多识广的人,见此仍不免瞠目结舌。 其他普通忍者更不用提了。 趁着他们惊讶失神,流云把刀鞘当作太刀来挥舞,刷刷两下横扫。 这两下手中力道毫无保留,如游龙出海,迅雷穿云,激发出的气浪甚至掀翻了地面上的野草。 不消说,十二个近身进攻的忍者中,还站着的八个,压根反应不过来,没有任何格挡与闪避的余地,只听见一声闷响,全部倒在地上了。 八个人被击中,本来应该是八声闷响。但是速度实在太快,连在一起,仿佛只有一声。 鉴于这些人大约确实是来自织田家,跟自己姑且属于同一阵营,所以流云手下留情,全程都没拔出刀来,只用了刀鞘,把忍者们逐一击倒。 因此就不会有致命伤,顶多昏厥疼痛一会儿,日后休养个十天半月即可。 上前近身攻击的十二个人都倒了,远处的十四个人则是都在发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攻击。 此时流云收了手,昂首说:“还需要继续吗?” 黑衣忍者头目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呆呆立在原地仿佛有点不相信所看到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脸色灰暗,苦笑着摇头:“很有说服力。我相信您并不是我要追到目标。如果是您的话,恐怕早就可以杀掉一半的忍者从容退却,根本不需要逃跑……” 闻言流云轻轻点头,微笑着点点头说:“既然如此,解除了误会,再好不过。” 此时他觉得对方将来可能会是有用的同僚,尽量想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善友好一些。 流云知道自己的相貌过于粗硬不够英俊,但气质还是比较文明的。 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然而他这么一笑,对面的忍者头目却瞬间大汗淋漓,战战惶惶。 明显是产生了一定误解,感情没有传达到位。 对此流云感到遗憾和苦恼。 本觉得应该怎么解释一下的,但转念一想,这事好像没法解释啊。 就比如说,某个长得像施瓦辛格那种身材的人,徒手拧着一座六管加特林机枪在大街上招摇过市,那么不管他的表情有多么温和,言辞有多么友好,普通人看了也依然会把这家伙当作是一等一的超级危险分子,敬而远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