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柔làng死后的近一个月,陆应淮整日躺进棺材里,与尸体相拥而眠,可液氮保存尸体的方法会让活人严重冻伤。不可能一直待在那里,于是陆应淮,用五年时间,废寝忘食,日夜不眠,倾尽全力打造了一个和他的娇娇一模一样的仿生机器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娇娇应该也算一直在他身边了吧。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倘若他一直一个人,也不会难熬,偏生他体验过冷暖,体验过一个少女明目张胆的偏爱。 人总是害怕孤独的。 完成研制001这件事,就像一个路人猝不及防达到了目的地,他忙忙碌碌的走完这一程,完成了日思夜梦的事情后,又一次开始迷茫无措。 他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哥哥,记—住—我。 哥哥,记—住—我。 哥哥,记—住—我。 我记住娇娇了,可娇娇已经不在了。 我如何度过余生。 陆应淮饮尽红酒。 极力回想少女开心的模样,突然歪头笑了一下。 和少女的神情重叠。 不够。 他要——和娇娇一模一样。 雪茄燃到指尖,烧了皮肉,陆应淮似是无感,仍旧一次次歪头笑着。 直到空气里有了微微焦灼的味道,那点火光缓缓熄灭。 神明总是làng漫又残忍。 【四周目】虔吻荼靡 许柔làng回去简单洗了个澡,把满是红酒的衣服换下来,准备在衣架上随手拿一件。 她的指尖在一排排裙子前不做停留,忽然一顿。 里面有一件是她曾和陆应淮抱怨太宽松,穿起来不漂亮,让陆应淮扔掉的裙子。 陆应淮给001准备的衣服都是新的,看着漂亮又合身,却不难看出高定模式化的痕迹——这些没有一件是陆应淮亲手做的。 这件由陆先生亲手做的白裙子,不知怎么就混了进来。 许柔làng记得的,当时陆应淮正在写东西,听到她小声抱怨,于是后来就收起来了。 过了这么久,许柔làng再次看到被她嫌弃了无数次的裙子。 原来他没扔。 她摩挲着布料,百感jiāo集,心情忽而复杂。 许柔làng微有些cháo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她再次穿上这件裙子,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宽松的裙子不衬身材,又不是居家款式,只让人觉得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陆应淮设计裙子鲜少有不考虑外观而只在乎舒适程度的时候。可就是因为这件裙子宽松,布料又柔软轻盈,穿起来十分舒服,再一琢磨,似乎也并没有当初那么招人嫌弃 许柔làng压了压眼角,想推门出去,手到门把手时,又收回手,局促的整理了一下裙子的褶皱和头发。 怕陆应淮生气。 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许柔làng走到餐厅,一股呛人的香烟味扑面而来,浓烈的酒香夹杂莫名的刺鼻焦灼味道,无端让人觉得孤独。 陆应淮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他的手里还夹着一支燃半的雪茄,四周散落几个烟蒂。香烟的火源熄灭在他的食指与中指的皮肉间,烟灰似乎已经碾进了血肉里。 许柔làng看着就疼。 她把熄灭的雪茄小心地从他手里拿了出来,找到橱柜里的应急医药箱,小心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上的烟灰,又把药水涂在上面,直到有gān净的鲜血流淌出来,才小心翼翼的将纱布包裹起来。 陆应淮似乎有些疼,他睫毛微颤,在消毒水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低声呢喃了句什么,却没有睁开眼。 许柔làng听到了。 是“娇娇。” 她不知道陆应淮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在半梦半醒中欺骗自己。 无论哪种,都让她心疼。 “娇娇在。”许柔làng轻轻chuī着包扎好的伤口,脸贴在他未受伤的指尖蹭了蹭。 “陆先生不准吸烟了。” 陆应淮没有应声。 许柔làng这次清楚,陆应淮的确喝醉了。 “许柔làng”是雷区,如果他清醒时听到这些话,肯定会生气。 想到这里,许柔làng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现在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我们回去了,去卧室睡,好吗?” 男人迷迷糊糊地抬头,眯着眼睛看她,却抵挡不住睡意,终是没看清,只点了点头,在许柔làng的搀扶下回卧室。 陆应淮很重,但他下意识控制着平衡。倒也不至于重的让许柔làng走不动路。 好在餐厅到卧室的路不长,许柔làng把陆应淮安顿在chuáng上,帮他把衣服脱掉,又煮了碗解酒汤,其他只能他明天起来自己洗澡。 “哥哥,起来喝解酒汤。”许柔làng坐在chuáng边,看着睡颜安静的男人,极不情愿的开口。“不喝明天头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