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有人说,这年代出门做生意跑运输,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他相信,那兔子枪绝对不是摆设,那些人真敢开枪! 吕冬看着不在乎的吕建仁,除了暗叹心大,又说道:“七叔,咱以后别去撞狗了。” “咋了?”吕建仁点上根烟:“吓着了?” 吕冬直接说道:“你不为自个想,就不为钉子想想?” 吕建仁突然沉默,好一会才说道:“你小子,长大了,七叔说不过你。” 吕冬想起件事:“刚是哪里?属于大学城管。” “靠近南辛庄。”吕建仁熟的很:“属于大学城的地,还没开发。” 吕冬点头,回头要跟吕春说一声。 回到省道上,车辆多起来,安全起码有保证。 当然,吕冬也见过新闻,有人照样敢劫省道上的车。 这一路没再遇到意外,顺顺利利回到果园,吕冬和吕建仁有默契,谁也没提路上的事。 天淅淅沥沥下起毛毛雨,赶紧卸车装货盖篷布。 吕冬陪吕建仁一起去还车。 鸡场大院灯光通明,铁公鸡手腕上挂着个收音机,蒙蒙细雨中走来走去,一阵鸡粪味飘来,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大头车停好,吕冬下车。 带着滋滋啦啦杂音的歌声,从蒙蒙细雨中传来。 “等你等到心痛,无情的北风将我吹送,孤孤单单的我有点冻,在这冷漠的夜里,等你等到我心碎……” “冬子!”铁公鸡迎过来,问道:“开车去哪了!” 不等吕冬说话,驾驶位上的吕建仁下来,抢先说道:“行了,别抠了!去趟泉南,冬子把你空掉的油箱加满了。” 铁公鸡脸色好看起来,有屋门打开,铁婶出来:“车随便用,加啥油。” 吕冬会做人,说道:“铁叔铁婶,不早了,你们早点睡。鸡场再逮鸡啥的,跟我妈说。” “好来!”铁公鸡一口应了下来。 吕冬不再多说,冲两人挥挥手,跟吕建仁一起回了村里。 第47章 乔卫国的悲伤故事 财政学院新生报到进入最后一天,忙碌依然不减,新到的人要大采购,已经报到的人住过一晚宿舍,发现蚊子之肆虐猖獗,比学校商店的黑心吸血鬼还恶毒。 各种防蚊用品销量暴涨。 尤其风油精,备受欢迎,毕竟除了防温降暑,还有其他言语不可描绘的奇妙用途。 又是一上午忙碌结束,吕冬从吕家村拉货回来,看到吕春正坐太阳伞下面跟乔卫国闲聊。 吕冬顺着路口转着上马路牙子,吕春说道:“财政学院迎新快结束了。” 在王朝的建议下,吕冬暂时没再用电喇叭。 “我知道。”吕冬停好车:“他们老生明后天开始往这边般,总有需求。新生马上军训,还会有需求。在这边卖一周,师大就开学了。” 吕春说道:“行啊!生意连起趟了。” 吕冬认真说道:“也就今年,赶明年开学期,卖东西的能从东头摆到西头。” 未来一年,会有更多人下岗,在全家人的生存面前,脸面要往后摆。 当然,在太东这片保守的土地上,也会有大批宁愿待在家里没事做,也绝不搞投机倒把的人。 吕春站起来,看着对面的学校,颇有感慨:“大学……” 吕冬适时问道:“大哥,你自学的咋样了?” “你小子!”吕春皱眉:“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吕冬明白了,想起件事,说道:“我和七叔昨晚去进货,遇到劫道的了。” 他快速说了一遍:“那片应该是大学城辖区,具体地点你去工地上问问七叔。” 吕春一脸严肃:“我这就去。”他叮嘱道:“以后多长点心,小心点。” 过多的他也没说,社会环境摆在这里,出来打拼总会遇到破烂事。 吕春去工地,最近收到过一起抢劫报案,却一无所获,或许这是条线索? 大热天正中午,这会没人,乔卫国挪动马扎,稍稍往这边凑:“吕冬,问你点事。” 吕冬点头:“说吧。” 乔卫国满脑袋都是武术:“你能教教我不?” 吕冬诧异:“教你?” “我没想学养虫驱虫的独门绝技。”乔卫国看起来特别认真:“指点我一下拳脚就行。” 吕冬实话实说:“我没练过武。” 让他指点,这不是孔明孔亮找宋江讨教枪棒功夫吗? 乔卫国不放弃:“你一拳就把我打倒了。在武校,我跟人切磋,很少输,教练都不是我对手。” 吕冬问道:“你教练多大?” 乔卫国疑惑,还是回答:“五十多,但功力深厚!铁砂掌和二指禅造诣很高,能从沸油中取物。” “这……”吕冬下意识就想说造假,但具体原理,他也说不明白。 况且,跟乔卫国这种深信功力的人说,他也不会信。 这年代,别说乔卫国,就连李文越等人,也深信武林高手那一套。 细细体味台的相关节目,更是一期接着一期出。 大环境如此,吕冬解释不清楚,也懒得解释,干脆说道:“我就练了两天军体拳,还没学会……” 乔卫国自动忽略后半句:“军队的武艺?怪不得威力大,我连一招都接不住,那都是杀人技!” 吕冬彻底无语了,但仔细想想,又不觉得太奇怪,漫天武侠剧、电影和小说,加上电视台的节目渲染,貌似部队也有表演节目,普通人不受影响才奇怪。 哪怕到了后来,依然有很多人对大师深信不疑,认为大师打不过训练更加专业科学的搏击选手,是因为规则限制,不允许用踢裆、插眼和锁喉之类的杀人技。 貌似他也会插眼和踢裆…… 乔卫国态度异常诚恳:“吕冬,指点我一下也行。” 吕冬想了想,干脆面向乔卫国,胳膊肘压在腿上,伸出手掌:“卫国,咱掰个手腕。” 乔卫国不明白,还是以相同的姿势握住吕冬的手。 “开始!” 吕冬手上加力,乔卫国更是发力,由于人瘦,手背上突起根根青筋。 但任凭他用多大力气,不但掰不动吕冬的手,反而被压了回来。 “你力气好大。”乔卫国松开,轻轻甩手腕。 吕冬说道:“上次,是你先打中的我,对吧?” 乔卫国回想一下,点头:“是,我两下都打在你胳膊上。” 吕冬继续说道:“我啥事都没有,你却连我一拳都撑不住。” 乔卫国细细琢磨,恍然大悟:“我力量不够!” 吕冬实话实说:“还有,身板太弱,抗击打能力不足。” 乔卫国看看自个身板,再看看吕冬的,差别非常明显。 吕冬怕乔卫国再说指点的事,太尴尬了,转而问道:“卫国,你咋想到去学武?” 乔卫国突然沉默,好一会才说道:“被人打的。” 吕冬原以为会听到一个江湖梦,听到一个少年儿郎的热血故事,却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你知道乔克力吗?”乔卫国突然问道。 “听说过。”吕冬微微点头:“也见过一次。” 最近还看到过陈年通缉令。 乔卫国摸了摸光头,缓缓说道:“乔克力也是乔家村的,离我家很近,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他爹不正干,我十岁那年,他爹去南方再也没回来,他娘跟人跑了,乔克力就跟着他奶奶过,没爹没娘经常被我们欺负。” 吕冬能理解,玩耍的一群孩子里面,总有个头,还有个吊车尾受欺负。 乔卫国难得话多:“被欺负久了,连学校里的人也欺负他。上初中时变了,乔克力长高长壮,开始反抗,跟我们打,下手特别狠,敢用棍子和板砖,渐渐没人敢欺负他,变成了他欺负别人。” “乔克力家条件不好,不但欺负我们,还跟我们要钱要东西,不给最少也要挨顿揍。”乔卫国继续说:“他上初三,用刀子捅穿人手掌,就因为要一块钱,同学不给。” 这事吕冬听说过。 乔卫国在回忆:“乔克力下学那几年,我们街上的倒霉了,经常受他敲诈。前几年,他跟我要钱,我没有,他揍了我一顿,让我上学迟到,班主任抓到又揍了我一顿。我回家,我爹看到巴掌印,以为我在学校捣乱,也揍了我一顿。我就偷了家里卖葱的钱,跑到登封去学武,回来再找乔克力算账。” 吕冬只能说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乔卫国勉强笑了笑:“谁知道,回来乔克力已经跑了。” 如果乔克力不跑,这故事可能会更加悲伤。吕冬暗叹一句,说道:“乔克力犯事,很早就畏罪潜逃了。” 乔卫国嘀咕:“说不定还会回来。” 吕冬问道:“回来?回来找死?” “你不了解乔克力这人。”乔卫国说道:“乔克力跟着他奶奶长大,今冬是他奶奶三周年忌日,乔家村对三周年格外看重。” 吕冬冒出个想法,说道:“卫国,你注意点,如果乔克力回来,别轻举妄动,先告诉我。” 乔卫国想差了:“行,到时咱一起去会会乔克力!” “总之先告诉我。”吕冬压根没想过去会乔克力,那可是个亡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