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春看了眼表:“你等等,我去骑车,咱去吃饭。” “嗯。”吕冬应了一声。 吕春回去推辆凤凰自行车出来,招呼吕冬跟他走,就跟吕冬昨天观察的一样,大学城暂时没商业可言,别说店面,连个摊贩都看不到。 过了七八分钟,来到附近一个村里,在村头找到家小餐馆。 “没办法,啥都缺。”过了饭点,餐馆里面没客人,吕春选了张靠近风扇的桌子:“这两天有任务,所里不让随便进,只能来这。” 他指了指墙上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 吕冬要了俩菜,吕春又加一个,还要了两罐旭日升。 吕春关心问道:“你去泉南了?” 吕冬掏出裤兜里的那份合同,递给吕春:“你看看这个。” 吕春折开,看了起来:“首付款1000元?白瓷浅口碟?这是交易合同吧?李冬?怎么回事?” 他看到最后的照片:“这东西眼熟,好像在二叔那见过。” 老板过来上菜,吕冬说道:“大哥,咱边吃边说。” 为了不影响吕春判断,吕冬来前就考虑好了,当即以相对比较客观的方式,从撒网捞起醋碟,骗子主动找来行骗,一直到丢包逃遁,详细说了一遍。 “你行啊!”吕春诧异的看着过往不靠谱的弟弟:“钱呢?” 吕冬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在这。” 吕春看了一眼,叮嘱:“别乱花。” 这年代,有些地方与部门并没有那么仔细和讲究。 甚至做事有点糙。 吕冬也不含糊,赶紧收起来。” 吕春担心:“这是一群骗子,别再跟他们牵扯,后面的钱别去要!” “绝对不去。”吕冬保证。 吕春语气却陡然严肃:“冬子,下不为例!” “没下一次!大哥,主要是他们骗到我头上,我很气愤,昨天还看到了其他受害者。”吕冬描述了下那对夫妻:“如果骗子得手,他们那个家就完了!“ 这话正气凛然,仿佛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吕春喝口饮料:“你说的情况,我回头反应给上面,这不是我的辖区,只能通报给相关人员。冬子,你做的足够了,别再掺合。” “好。”无利可图,吕冬才不掺合。 “按你说的情况,不太乐观。”吕春虽然不太懂商业,但按照吕冬的说法,真不好抓他们痛脚。他想了想:“最好的办法是媒体曝光,我试着问问吧。” 他转了话题:“昨个给家里打电话,听你大伯说了。冬子,不赖!咱兄弟个把月没见,你转变不小。” 吕冬很认真说道:“大水一发,突然就觉得不能犯浑了,咱家就在这,不往上顶咋办?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吕春公职在身,想回回不去:“你大伯说镇上准备给你申请先进个人,我打电话托人问了,新来的镇长很重视你,咱宁秀镇是县城所在地,推上去的人十拿九稳。” 吕冬跟自家大哥也不用含蓄:“不如多奖点钱。” 吕春为人方正中不缺务实:“拿个荣誉,将来有好处。”说到这里,他想到一件事:“我还没问,高考咋样?” 吕冬回想一下,实话实说:“三百分希望不大。” 太东高考五门课,满分七百五。 这不出吕春预料,平时成绩摆着,不可能高考学渣变学霸:“你咋想的?复读?” 吕冬没有立即答话,高等教育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机会来临时,普遍性更有优势。 读书也是农家子弟走出去的最好方式。 不过,个人情况总有区别。 如果是十八岁的吕冬,复读一年拼一把再加好运气,也许能走个大专或者普通本科。 但现在的吕冬,不接触这些课程二十多年了,面对数理化真心无力。 况且,曾经是个学渣中的学渣,从二十多年后回来,学习只会更渣。 这里又是太东,即便明年开始扩招,仍旧是高考竞争最激烈的省份之一。 “读不了。”吕冬不会跟自家大哥打哈哈:“不是那块料。” 吕春工作几年,有所感触:“文凭非常有用。”他从自身出发:“就说今次调动,我要有大专文凭,不会是副所长。” 吕冬顺势转走话题:“你这年龄,不可能吧。” 吕春笑了笑,随口说一句:“系统里部队转业的人不少。。” 吕冬明白这话的意思,吕春本就交际广泛。 “冬子,能有个文凭,总是好事。”吕春又把歪掉的话拉了回来。 吕冬干脆放绝招:“大哥,你和二哥为啥高中参军,不去高考?” 吕春抬手点了点吕冬:“嘿,你小子!” 兄弟三,谁也别说谁。 第17章 除害虫 回到吕家村,吕冬刚进果园,胡春兰就问道:“午饭吃了?” “吃了。”吕冬想到今天在泉南的情况,说道:“妈,我把醋碟卖了……” 后面的话还没出,胡春兰说道:“钱你自个留着,别乱花,需要了我找你要。”她关心问道:“你不是去打听蚂蟥和知了猴吗?咋样?” “城里市场上有人专门收。”吕冬大体说了一下。 胡春兰叹口气:“能多个来钱的营生也好。冬子,别出去说。” 吕冬没那么圣人:“不会。” 胡春兰与他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淘换这些换钱,没来的叫村里笑话,我年纪大了,没关系,不能影响到你,让你跟着丢脸,你下学就该找媳妇了。” 吕冬自动忽略最后一句:“妈,我脸皮厚,没事。” 接着,他意识到一件事,好像老娘没打算再叫他上学。 想来也是,多年超级学渣,老娘即便有过希望,也早就破灭了。 胡春兰回屋,叮嘱吕冬:“跑了一上午,去睡会。” 上午劳心劳力,吕冬没再多说,骑上二八大杠回老屋,睡了半个小时。 下午,吕冬开始挣钱大计。 正大拍卖这种事,也就瞎猫碰上死耗子。 必须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哪怕季节性的蚂蟥和知了猴。 吕冬掏出1000块钱,夹在高中的汉语大辞典里面,放进装课本的纸箱子中。 知了猴要到晚上,蚂蟥河里就有。 略一琢磨,吕冬想到俩抓蚂蟥的办法,一是渔网捞,顺带还能打鱼上来;二是水葫芦里找。 前者试过,效率一般,吕冬打算试试后者。 他找出一根长竹竿,上面带钩子,春天折香椿树嫩芽用的。 拽了个黑方便袋,吕冬扛了竹竿,去集街闸口,打算沿着河岸往北走。 洪水消散,青照河水位已经恢复往年夏天正常值,因为水流速度变慢,大片水葫芦淤积在河道两侧。 吕冬站在堤边,竹竿勾住水葫芦,用力往上拖。 这东西根系连在一起,都是一片一片的。 费了好大劲,才拖上来一片。 吕冬扒拉叶子根茎找蚂蟥。 很多东西,不找的时候自个往外冒,专门去找了,却没想象的多。 翻了一会,吕冬多少有点失望,水葫芦里蚂蟥有,像他拉上来的这片里,足有十来条。 问题是太小了,别说五公分,超过三公分的都少。 吕冬只找到两条五公分以上的。 扔方便兜里,吕冬把水葫芦推回河里,再去拽新的水葫芦,这次拽上来的少,一条大蚂蟥都没找到。 连续拖了四五次水葫芦上岸,总共抓了六条。 这活并不轻松,与想象的完全不同,蚂蟥很多,个头大的寥寥。 任何能赚钱的活干起来都不容易。 吕冬并不气馁,边用这笨法子,边思考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天上云彩逐渐散开,虽然还有东北风在吹,但炽烈的阳光落下来,气温急剧上升。 拖拖找找一百多米,吕冬收获不到二十条,实在是个头大的太少。 河岸外侧有枣树伸进来,遮挡出一片阴凉,吕冬脱掉被汗湿透的上衣,站在阴凉下凉快。 放下竹竿的时候,碰到了一根枣枝,啪嗒从树上掉下个虫子。 吕冬下意识挪了一步,虫子落在堤上。 这虫子两公分长,黄绿色,身上满是细密刺毛。 吕冬赶紧走开,这是痒辣子,刺毛钻人身上又痒又痛,那滋味爽到没朋友。 这东西农村到处都是,从杨树、槐树到各种果树,再到玉米棵,简直无处不在。 甚至不用现身,留在树上叶间的刺毛,就能让人黯然销魂。 它一力担起无数人上树摘果子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