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 聽到詢問,何星海先指向黑色瓷瓶。 神情傲然。 “這是虯龍血,可以讓百獸恐懼!在野獸環繞的叢林中,咱們何家寨為何一直未曾受到滋擾?它居功至偉!” 然後,他又一指紅色瓷瓶。 神情傲然依舊。 只不過,多出了一抹怪異的微笑。 “至於紅色小瓶……裡面的粉末是以虯龍內丹研磨而成,可引百獸千裡來襲!既然此番凶多吉少,我就不介意來個玉石俱焚!” 說到最後,他臉上笑容不見,剩下的俱是狠厲之色,如同一個瘋狂的賭徒,欲要押上隨身的最後一點賭注。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 他們可沒想到,叔祖(曾叔祖)平日裡和善待人、與世無爭,竟會變得這般凶狠。 與平時判若兩人。 過後想想,又覺得釋然。 都被仇人殺到門前,還搞出一副文縐縐的模樣,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匹夫可怒! 婦孺可怒! 為何先生不能! 何星海稍稍平複激動的心情,還要開口吩咐,卻發現場中三人都已有任務在身。 不得不苦笑。 “咱們這點兒人手,還真是不夠用……算了,剩下的我來做吧。你們都去忙吧,注意一定要大張旗鼓!” 大張旗鼓? 三人都有些迷糊。 有些任務適合大張旗鼓,可有的任務……不應該隱蔽些麽。 疑問歸疑問。 見何星海不願多說,三人相伴著走出密室,分頭去忙碌。 密室裡,只剩下何星海閉目思索。 過了一炷香時間,他抬起眼皮,望著幽黑的石室,口中連連冷笑。 “嘿嘿嘿!問家這幫雜碎,既然你們不肯放過我們這些小蝦米,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雖然我的軀體老朽,更是重傷在身,六十年不能精進修為,卻也在旁門左道有些門路,就陪著你們徹底瘋狂一把!” 冷笑過後。 何星海又有些傷懷,喃喃自語。 “這次,何家寨怕是難逃厄運,也許一個都活不了……” “命啊,命!” …… 整個何家寨,忽然變得忙碌。 不分男女老少,只要還能動彈,都在挑土擔石,修葺屋頂和道路。 何大海帶領幾個獵戶,逐一檢查布下的陷阱,甚至取些糞便天葵等汙穢之物,將它們傾灑在陷阱表面。 能乾活的壯丁,則派去深翻泥土。 另一邊,將何星海的吩咐辦妥後,何大富就鑽進了密室,不知在忙些什麽。 何天早早來到木屋,聽曾叔祖講解機關控制的步驟。 …… 寨外密林裡。 負責監視的林天鷹二人,看到何家寨的風風火火,多少感到詫異,卻也沒放在心上。 大家族的修士高高在上慣了,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連武者都算不上的山野鄉民。 只要人不逃走,他們才懶得管。 話說回來,也逃不掉。 有霧鎖江山陣在,哪怕是何家寨的一隻鳥,也插翅難飛。 …… 臘月十八日。 天色將明。 寨裡的大公雞撲騰著翅膀,跳上了土牆,伸長脖頸,發出一聲嘹亮的啼鳴。 清冷的霧氣,籠罩著整個村寨。 這些霧氣與山間突起的怪霧接連在一起,讓野人坡北麓再無空隙。 如霧鎖一般。 “上!” 為首的林天鷹,猛然一揮手,只見在他身旁的另一黑衣人,向半空甩出一張黃色紙符。 這道黃符在半空轟然炸裂,化作耀眼的火光,最後竟形成一個大大的‘攻’字,似朝陽般冉冉升起。 信號如此顯眼,哪怕在方圓十裡,都看的清清楚楚。 五裡以外,東、西、北三個方向都出現一隊黑衣人,迅速朝著何家寨聚集。 每隊約莫有三十人,衝在最前面的十人,速度最快,腳下隱隱有各色靈力閃爍。 很明顯,他們是修仙者。 站在木屋前眺望的何星海,罕見地拄著一柄長劍,以其充當拐杖。 衣衫隨風獵獵,如謫仙臨凡。 攻擊信號出現後,三處黑衣人的動向,早已落入他的眼中。 只見他輕輕頷首,旁邊的何大富立刻轉身,奔向最近的一處籬笆。 再微抬左手。 “大海,領著寨裡的人躲到山洞密室,外面隻留下獵戶藏在暗處,按照昨日演練的方法,拖住來襲之敵。切記是‘拖’,而不是‘擋’!” “是!” 何大海抱拳應命後,直接跑向稍遠處的一面銅鑼。 “鏘鏘鏘!” 一陣急促的鑼聲,傳遍了整個村寨。 很快,幾間茅屋竄出了二三人,在何大海的遙遙指揮下,他們迅速覓地隱藏。 動作,乾脆利落。 隨後,各家各戶走出了老弱婦孺,這些人互相攙扶,向何星海的木屋行進。 野人坡山頂。 確切地說,未到山頂。 北麓的一塊平坦巨石上,有兩人負手站立。 其中一人,正是問天宇。 另一人,是一個紅袍老者。此刻他正皺著眉頭,沉聲發問。 “天宇,我剛剛查探過,整個村寨只有一道疑似築基期的靈力波動,而且忽強忽弱,應該是受了重傷,咱們還用這般謹慎嗎?” “這‘霧鎖江山’的陣盤使用一次,耗費的靈石可不少!咱們是不是可以停下?” 很明顯,紅袍老者對勞師動眾出動三十名練氣期弟子,甚至動用‘霧鎖江山’陣盤,心中頗有微詞。 “李管事,這就不勞您費心了!龍執事安排你過來,是聽從我的命令,而不是指手畫腳!” 問天宇毫不客氣道。 龍執事地位特殊,他問天宇曲意逢迎還屬情有可原。 現在,一個普通管事仗著築基初期的修為,竟敢頻頻質疑自己,簡直不可理喻。 “你……” 李管事老臉一紅,胡須抖動不停。 平時問天宇在龍執事面前彬彬有禮,他想當然地認為,這個謙遜的年輕人可堪大用,是以存了結交的心思。 這才主動請纓,要來這份差事。 此刻被一個小輩當面羞辱,若非問天宇是問家子弟,他非得上前討教一二。 “哼!那老夫回去主持陣法,不在此丟人現眼便是!” 李管事怒哼一聲,拂袖離開。 問天宇不以為意,居高臨下地盯著寨中的一舉一動。 這是他的第一份功勞,務必萬無一失! 一旦成功,他在老祖面前留下了良好印象,才能得到家族更多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