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赫儒依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心裡悶悶的,不由地會想起年初的時候齊陸離來拜年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那天是正月十四的夜晚,風呼嘯著卷著肆虐的雪花,赫家的大門早早的就關了,這兩天大家忙著做花燈,都有些疲憊,所以就早早地要歇了,畢竟明兒過節,過節都有“起得越早,福氣越多”的說法。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嚇得在門房裡守夜的赫順差點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結果打開門一看,竟是雪染雙鬢的齊陸離等人。 赫順趕快引大家進來,又到了二門處,把守夜的赫敬叫了起來。赫敬讓大家進了客廳的暖閣裡休息,又去三進裡稟報了張氏和赫儒依。 張氏料想齊陸離和小廝們這時候過來晚飯肯定沒吃飽,就讓秋賢去開夥給大家做飯,又讓桂娟給大夥兒收拾了客房,這才到客廳裡與齊陸離敘話。 張氏本以為是齊家對於成親一事有了定論,卻沒曾想只是齊陸離來拜年。張氏心想,齊陸離正月十四晚上才到這裡,必然是正月初三、初四這樣就從京裡來了,馬不停蹄才能到今天趕到,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思念意中人也屬正常,於是就也沒生氣,反倒覺得齊陸離很難得。 張氏明白應該給兩個人多些空間,就讓赫儒依陪著齊陸離在飯廳用餐,自己則回了內院。 “小一,我家裡出了些事,我怕不來告訴你,你自己著急,所以就親自來找你。”吃完飯。齊陸離對她說。 “是出了什麽事?” “我二弟從馬上摔了下來,家裡忙作一團。我本和父親提過咱倆的親事,如今卻趕上這事兒,怕是咱們的事兒也要往後推了。” 赫儒依倒不覺得往後推一推有什麽,如果兩家定下來的話,那結婚就是很快的事情,所以也不急於這一時。她反倒是更關心齊府裡現在的狀態。“你二弟摔的嚴重嗎?” “還不好說。找了好多太醫和民間有名望的大夫,看過之後都說他的腿康復希望不大,恐是下半輩子都站不起來了。”說到這裡。齊陸離的眼中蒙上一層愁色。 赫儒依或多或少能夠理解一些齊陸離的愁。他選擇從商的那刻起,基本就是放棄了齊家的繼承權,他用齊尚書的威名、人脈以及自己的智慧開創了自己的商途,待他與二弟都成了家。齊家根本不會要這些東西,他就可以帶著他自己創造的財富分出去單過了。可如今。他二弟摔成了殘廢,那麽嫡子就只剩下他一人,如果齊尚書讓他繼承秦府,那他要怎麽去選擇? 齊陸離說:“小一。你相信我,等過了這一陣兒,我一定會來娶你。我今年就一定要娶到你。”說完,他小心翼翼地輕吻了一下赫儒依白嫩的小手。無限愛憐。 “我相信你。”赫儒依是這麽對他說的。 赫儒依一直認為齊陸離是很聰明的人,她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好的辦法斡旋此事,在她眼裡,齊陸離就是一個值得她全身心信賴的人。 只是,今天,她見秦太醫和小二的臉色,她就知道一切不簡單,她見他們的眼中並沒有一絲對他們婚事的篤定,而張氏也因為這個說出“大不了退了信物”的話,連張氏也對他們沒什麽信心了,所以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活了兩世,第一次要接觸婚姻,她本是十分期待的,可大家都沒有信心了,她也緊張了。 看赫儒依愁眉不展的樣子,甘松安慰道:“姑娘,您不是和我們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奴婢看您與齊公子一路走來,都十分認真,必然會有一個好結果的。” 赫儒依看了看甘松,前幾年剛跟著她的時候就被她的潑辣勁兒嚇到了,一度在自己面前戰戰兢兢,直到在赫家住下了好久,才知道了自己就是個好脾氣的人,只要以誠待我,必然會得到更好地回報。再加上文靜從旁教導,她對赫儒依終於敞開心扉,遇到事情願意和她溝通,以至於後來和文遠看對了眼,她也主動和赫儒依說了,得到了赫儒依的成全。如今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勸解赫儒依,頓時覺得心裡舒服不少,畢竟他與齊陸離的事兒,知道最多的就是她的這個貼身丫鬟。 “你就不覺得我們兩個的身份不相配嗎?我記得常給咱們家做工的婆子們還在背後議論,說我與他一看就是兄長和小妹妹。” “姑娘別聽她們胡說八道,姑娘平時在家也不甚打扮,她們見到衣著光鮮的齊公子與姑娘站在一起,都是覺得他天人之姿,卻不知道咱們姑娘要是打扮起來,那也是貴家小姐,還指不定與齊公子哪個更漂亮呢。” 甘松挺胸揚眉,看得赫儒依不禁樂了出來:“我是有自知之明沒他漂亮的。罷了,我乾著急也沒有用,想要別人看得起我,就首先得讓自己有讓別人看得起的資本。我如今不僅是小農赫家的女兒,也是棲鳳皋氏的族人,還是太醫秦遊的義女,眼下與陸離哥的事尚且不急,但面聖是迫在眉睫的,我不能給大家丟臉。父親既然說了要請教習嬤嬤來,那我就好好學著,不在聖上面前丟臉,就是給陸離哥、給大家長臉了。” 說著不禁又充滿了鬥志。她就是這樣,有時想不開的時候會有些意志消沉、患得患失,但只要一相通,就立刻鬥志昂揚、勇往直前。 “姑娘這麽想就對了,今天起早趕路也是疲乏了,不如先休息一會兒吧?” “還是不要了,你與我一起去廚房,咱們晚上多做幾道父親喜歡的菜。” “姑娘,奴婢不懂,按理說您現在也是這府裡的小姐,何必每次都親力親為呢?” “我是父親的女兒,一年難得見一次,實該盡盡孝道的,若是隻知享福,不光我自己看不過去,估計府裡的下人也是看不下去的吧?”說著就轉身向廚房走去。 府裡的廚娘見赫儒依來了都十分歡喜,因為每次她一進廚房大家都能學到好多東西。 晚餐自然是十分豐盛的,見赫儒依並沒對下午之事耿耿於懷,秦太醫也吃得十分舒心,席間又嘗了赫儒依帶來的槐花酒,當真是齒頰留香,讓他回味無窮。 第二日,小二休了假,上午的時候陪著張氏與赫儒依在京裡逛了逛,下午的時候,管家找的教習嬤嬤就來了,因為婦人和未婚女子面君的禮節不同,所以兩人是分開上課的。 管家做事很利落,請來的教習嬤嬤也很有一套,面對宮人的時候要保持何種狀態,面對聖上的時候怎麽跪、怎麽站、怎麽行禮、怎麽回話、有何禁忌,都一一細致地教了她,除此之外,還教了面見妃子、皇后、太后、朝臣、親王時的禮節,因為入宮不一定能見到誰,所以每一樣都不可以疏忽。而據管家說,赫儒依如今也算官家小姐,以後接觸其他官眷的機會也很多,這次學完進宮時候的禮儀,以後還是要學一些世家小姐待人接物的禮儀的,赫儒依簡直頭大到不行。 進宮的禮節整整學了五天,教習嬤嬤也隻說了句“尚算可以”,赫儒依深覺作為古代人的艱難,在現代的時候,雖然沒見過國家領導吧,但省一級的也是見過的,問什麽她答什麽就可以了,哪用得著這般費力。但入鄉隨俗,也是不得不學,直感覺一雙膝蓋都要跪破了。 終於在第六天的下午,孔玲蘭登門,赫儒依才覺得自己解放了。 按捺住想要飛奔出去的*,在教習嬤嬤的嚴厲眼神下,挪著小步慢慢走出門。 “鈴蘭,你終於來了!”赫儒依有一種加班多日,終於放假的喜悅之感。 “依姐姐之前還說會來看我,結果這麽多天都沒來!”孔玲蘭邊拉著赫儒依的手,邊撅著小嘴不滿道。 “都是我不好,我給你賠罪了。你今兒來的巧,我上午才讓甘松做了果仁茉莉砂漿餅,還有新製的茉莉花茶,都是後院才開的茉莉,這時候吃著正對時氣。” “聽著就很好吃。”一聽有好吃的,孔鈴蘭嘴角立刻就揚了起來。 看著孔鈴蘭享受著美食,赫儒依也覺得十分輕松,道:“虧得鈴蘭你來了,我這幾日在家拘著學規矩,乏味極了。對了,你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孔鈴蘭迅速解決了手中的一塊甜點,道:“是我爹說後日要上殿述職了,恐怕到時候會提起讓你面聖的時間, 讓你心裡有個準備。於是我就領著這個光榮的任務來啦!” “這麽快?” “嗯,本來我娘親偷偷叮囑我,讓我告訴你找個教習嬤嬤學習宮中禮儀,免得進宮的時候手足無措,沒想到你自己已經先學了。” “我這也是什麽都不會,全都要從頭學起。” “萬事開頭難,你學會了宮中禮儀,觸類旁通,別的也都不難了。” 赫儒依看了看孔鈴蘭,知道她是真關心自己才說這番話,她到底是官家小姐,這些禮儀早就都會的,所以如今也督促她學習。 “我知道的,謝謝你,也要謝謝孔夫人。” “你我之間還需這麽客氣嗎?”說著拿起一塊糕點狡黠一笑。 ps:lalala~~~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