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你的手藝還真不錯,雖然都是農家菜,但是每一樣都是沒吃過的。還有,雞蛋也很好吃!是不是陸離?”金元吾用手肘碰了碰齊公子,原來他叫齊陸離。 “嗯,赫姑娘別具匠心,手藝出眾。”喝了杯枸杞茶後,齊陸離繼續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順便買下姑娘做菜的方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買菜譜?赫儒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張氏,見張氏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赫儒依猶豫了。她家雖然經過幾次賣藥材已經攢下了五兩金子並四十幾兩銀子,可要按長遠來說,還沒達到可以享福的境地,如果賣了菜譜,那無疑會是一筆很大的收入。可是,在自己的印象裡,酸菜、酸蘿卜、辣白菜這些一直是很大眾的菜,雖想出其不意從中牟利,但卻沒想過要將其變成專利一般的為己所有。 在赫儒依思考時,金、齊二人也在不約而同地打量著赫儒依。他們早著人打聽過了,赫家男人已故,全由張氏當家,但看如今的樣子,這個未及豆蔻的小女孩在家裡也是佔有很大的話語權的。 沉吟良久,赫儒依終於開口,道:“齊公子,真的很抱歉,我並不打算賣菜譜。” “為何?”齊陸離皺眉,“你讓我們嘗過這些菜,不是要賺錢嗎?” 對於齊陸離的毫不避諱,赫儒依也坦言道:“我沒想過要賣菜譜,我隻想看如果齊公子感興趣,那我就賣菜。” “可是你要知道,你隻賣菜給我的話,假以時日,我的廚師是很有可能做出來這種菜的,你到時候連菜的銷路都沒有了。” “是,我也知道。可是酸菜和酸蘿卜本來就很適合我們北方人吃,我之所以不想賣菜譜是因為我想把製作方法告訴所有人,讓大家都能在冬天吃到不同的口味。而我想賣菜的原因,誠如你所見的,我們太窮,需要銀子。所以我想自私一下,我隻賣一個冬天的菜,明年,我就把這個方法告訴所有人。” 赫儒依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金、齊二人。作為商人,每天都是在想要怎樣才能獲得最高的利潤,做事自然皆為“利”字左右,可同時,他們也是讀過書的人,也知道民生疾苦。所以,他們很自然的一面賺著大家的錢,一面又覺得百姓不容易,卻沒想過讓利於民,把二者結合起來。冬日裡的食材是多麽地珍貴,如果能多出一種,那對百姓而言會是多大的實惠!他們沒想到,這個農村的小姑娘想的比他們都深遠。 “赫姑娘果然是與眾不同!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本是來談生意,可赫姑娘明知我們是做生意的,還不為金錢所動,寧願放棄西瓜,留下芝麻,隻為了讓所有人都有芝麻吃。齊某佩服!”齊陸離說著,就對著赫儒依行了抱拳禮。 “不敢當!其實,就算我不把方法告訴大家,經年累月,總會有人知道。這也就是白菜、蘿卜,做好了固然好吃,做壞了也不會太難吃,能把他們的製作方法早日告訴所有人,也是讓大家少走彎路而已。隻是我沒那麽大公無私,我私心裡可還想著用賺一年的錢呢!”赫儒依說道。 “那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建議。”齊陸離道。 “願聞其詳!” “剛剛吃飯的時候我本就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將這幾道菜推出去,不僅僅是在回山鎮這樣一個小地方,而是我的所有的酒樓都能夠把它做特色菜。但既然赫姑娘隻想賣一年的菜,那我就與赫姑娘簽訂一個一年的協議。首先,由我一次性買斷赫姑娘所有的存貨。第二,赫姑娘把酸菜、酸蘿卜與辣白菜的製作方法賣給我。第三,赫姑娘賣給我幾種菜的特色菜譜。一年後,赫姑娘可以把菜譜告訴任何人,我不會干涉。可好?” 赫儒依略微想了一下,覺得可行,便點了點頭。 “另外,那兩道菜似乎是藥材所做。隻是不知作為普通菜式放在酒樓裡會如何。”說著就看向了金元吾。 “赫家的藥材都被我收購了啊,我和你說過的!”金元吾瞪大眼睛,心想,這家夥,明明是買雞蛋來的,現在能收到手一大批掙錢的買賣也就罷了,居然還把手伸到了他的藥材上,堅決不行! “我隻是想問你常吃會不會對身體有害,你這般小心做什麽!”齊陸離無奈道。 赫儒依看著二者的溝通覺得有意思,這金元吾在夥計面前冷臉冷面,對著別人就陽光燦爛,他天生俊逸,笑起來很漂亮,總給人很溫暖的感覺。這齊陸離長相是比較帥氣的,五官很立體,皮膚有點黑,看起來就是酷酷的,說話也是一本正經,可對金元吾又沒什麽辦法的樣子,他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赫儒依猜想著。 “其實隻要不是身體十分特殊的人,一般人吃都是比較好的。”金元吾答道。 “有些可惜了,本還想著推出兩道可口小菜呢。” “如果多了的話是會賣給你的。”金元吾酷酷的道,轉過頭又對赫儒依說:“家裡是不是也沒什麽藥材了?” 赫儒依知道金元吾希望她說沒有了,可確實自己留了幾百斤的沙參和桔梗,隻好十分無奈地答道:“還剩下五十幾斤乾貨,另外還有幾百斤新鮮的沒有來得及晾曬――”赫儒依故意越說越小聲,顯得心虛不說,更顯得對金元吾愛莫能助。 “哈哈!元吾,如何?”齊陸離笑道。 “罷了!今兒就讓你一次!”金元吾咬牙切齒。 “如此,那所有的新鮮存貨我就都要了吧!另外也希望赫姑娘給附上做法。”齊陸離瀟灑道。 “好的。” “既然東西都定下來了,那我們定一下價格吧。赫姑娘可說個價格我們參考。” 赫儒依看看張氏,見張氏讓她做主,就把事先想好的說了出來。 “那我就先說說我的想法了。齊公子來收我家的雞蛋,現在市面上的雞蛋是每斤四文錢,差不多是一文錢兩個。我們的雞蛋大家也看到了,個兒大又香,所以單隻價格會貴一些,又因為是在冬天,雞蛋價格也要上漲,所以我給出的雞蛋價格是一文錢一個。” 見齊陸離沒有反對的意思,赫儒依繼續道:“酸菜的方子一會兒齊公子會看見,其實方法不難,但萬事看個奇字,所以我家一共四缸酸菜,每缸二百斤左右,賣給齊公子一兩銀子一缸。酸蘿卜是小瓦缸,所以四百文每缸,一共是四缸。辣白菜製作方法比較繁瑣,調料也很多,所以辣白菜雖然是小缸,每缸隻有不到五十斤的辣白菜,我還是要收一千五百文每缸,我家一共是六缸。桔梗賣予金少爺乾貨是一百五十文一斤,新鮮的我就收齊公子八十文一斤,一共有三百斤。當然也因為現在是冬天,所以價格要貴一些。沙參賣予金少爺是二百五十文一斤,因為沙參乾貨十分不壓秤,所以新鮮的就要收一百五十文一斤,家裡共有二百斤。這就是我報上的價格,已經是最低的了。至於齊公子說的菜譜與合同什麽的,我不太懂,就由齊公子定價吧,我相信齊公子會給我們一個公平合理的價格。 齊陸離仔細消化了一下赫儒依的給出的價格,確實比他想象的要低,所以也就沒了要和她降價的意思,道:“酸菜、酸蘿卜與辣白菜一年的製作權,我付給赫姑娘每種三十兩銀子,赫姑娘每寫出一道菜,我另付一兩銀子。” “成交!我拿紙筆給齊公子寫菜譜。”赫儒依回屋裡取來筆墨,當堂寫了起來。 經過幾個月的練習,赫儒依的小楷已經寫的像那麽回事兒了,於是張氏幫著研墨,赫儒依寫。 酸菜燉大骨(排骨)、酸菜燉血腸、酸菜丸子湯、川白肉、酸菜粉、酸菜餡兒餃子(包子)、酸菜魚、酸菜餅、拌酸菜芯、辣白菜燉五花肉、辣白菜炒飯、泡菜煎餅、泡菜湯、泡菜牛肉鍋、泡菜厚蛋燒、酸蘿卜炒肉、酸蘿卜老鴨湯、酸蘿卜炒豬肚,當一道道菜從赫儒依筆下寫出時,金、齊二人嘖嘖讚歎,齊陸離沒想到,原本隻是幾樣而已,沒想到赫儒依的小腦袋裡居然裝著這麽多的美食! “我隻寫了這些基本的做法,齊公子的廚師都是專業的,相信可以在這些上面再創新,做出更好的美食。”赫儒依邊仔細揉捏著寫多字的右手邊說。 “其他的我倒是可以看明白,隻是這道酸菜燉血腸,不知血腸是什麽東西?”齊陸離拿著酸菜燉血腸的紙皺眉道。 原來血腸這個年代沒有?赫儒依的內心在捶胸頓足! “不知齊公子有沒有吃過豬血?” “新鮮的豬血配以佐料,蒸製。”齊陸離言簡意賅。 “我在書裡看到過用豬小腸製作的美食,我寫予齊公子吧。”於是赫儒依再次執筆,把血腸的製作方法寫了出來,另外又寫了蛋腸、粉腸、肉腸、米腸的做法,另外又加了一道酸菜燉血筋。 “齊公子,所有酸菜做成的燉菜都可以邊熱邊吃,就是火鍋,冬天會很暢銷的。”說著,赫儒依又在紙上畫出了小火鍋的構架,畫好後遞給齊陸離,“把小鍋架在上面,下面放塊熱碳,這樣,就可以一直吃熱的了。而且我們平時吃的大白菜燉豆腐等也可以架在上面燉。” 齊陸離拿著這張紙反覆地看,心裡想著,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