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進在邱宇走之後,把排隊的這些病人都診治完,大概五點左右,就謝客關館了,門口貼著一張牌子,上邊寫著回老家幾天。 方進沒有寫歸期,因為他要帶著馮小虎和藍細妹一起坐火車去廣州。 湯玉原本是很反對的,但見馮小虎和藍細妹也去,她就安心了一些。 方進給市一醫院打了電話,說這個周末的培訓往後挪,他會無償再多培訓一個周末。 藍細妹聯系了鐵路民警,查到了肖建軍他們坐的那輛火車,具體到在哪個車廂哪個座位。 鐵路民警按藍細妹的要求訂了三張火車票。 當然,他們要跟肖建軍他們在同一個車廂,自然是得喬裝一番。 於是,藍細妹和馮小虎扮成了一對中年夫妻,穿得土裡土氣。 藍細妹戴著一頂大帽,穿著可蓋住嘴巴的高領毛衣。 馮小虎也戴著一頂帽子,嘴巴處貼著小胡子。 方進就可笑了。 藍細妹給他弄了一頂波浪假發,還把她買一件女款長風衣給了他穿。 好在風衣本來就偏大,藍細妹的個子又高,方進剛好能穿得下。 關鍵是出門時,藍細妹還在派出所給方進上了妝。 這一打扮下來,馮小虎直驚呼,方進扮女人,比女人還漂亮。 方進還是擔心會被肖建軍認出來,索性又從湯玉的脖子上取下她戴著的紅絲巾圍在了脖子上,把臉遮去了一半。 這樣看著,倒也不違和,還顯得格外時髦洋氣。 只是作為女人,他這個頭太高了,有點招眼。 湯玉看著方進這模樣,真是又擔心,又覺得好笑。 晚上九點的火車,不能太早去,他們在派出所的飯堂吃了晚飯,而後出動派出所的車把他們送到了火車站附近。 他們三人,分兩路進站。 方進是一路,馮小虎和藍細妹是一路。 晚上九點左右檢票進站,方進看到了邱宇和肖建軍他們一行六人。 一切正常。 火車上。 方進與肖建軍背對而坐。 馮小虎和藍細妹隔得稍有點遠。 “建軍,你說的那個廠子工資多少?” “試用期一個月都有兩百多塊錢呢!之後按計件算工資,一天做得多的話,一個月算下來三四百塊一個月的都多了去了。” 邱宇聽得瞪大了眼睛,“一個月三四百塊啊!” 肖建軍另外兩個同學也是一臉高興。 六子和吳曉田也裝著非常吃驚的模樣。 方進回想著前世,八十年代末期流水線的工人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麽高。 看來肖建軍的確是個騙子無疑了。 到了十一點,火車上的人大部分都睡了,車上味道陳雜,這讓方進想起了前世,他帶著湯玉一起趕火車南下時的情景。 那時是1992年了。 女兒三歲,兒子才十個月。 湯玉在火車上哭了整整一夜,就因為思念孩子們。 方進當時南下的念頭很堅決,他雖然也舍不得兩個孩子,但他對錢的欲望正如現在的邱宇一樣,讓他忽視了孩子們和湯玉的感受。 現在想來,湯玉前世的抑鬱症,可能在那年他們離家踏上火車時就已經開始滋生。 這一世,方進不會再讓湯玉和兩個孩子分開,絕對不會。 一夜無事。 次日方進在肖建軍和邱宇他們六個人的後面擠著人群下了火車。 馮小虎拉著藍細妹擠到了方進身邊。 方進看了一眼馮小虎和藍細妹手牽手,心中暗道:馮小虎這家夥有本事啊!一個小混混連警察都能追到手。 他明白,馮小虎和藍細妹雖然是假扮夫妻,但全程都沒見藍細妹有抗拒的表現,這說明藍細妹還真是對馮小虎有意思。 馮小虎要是能娶到藍細妹,那他這輩子就真正地能當個好人了。 藍細妹說過,她的父母都是公按系統的。 這樣的女人,任馮小虎怎樣都不敢亂來吧! 一路出站,除了肖建軍和方進,其他人都是一臉懵。 因為只有肖建軍和方進有南下的經驗。 方進跟著肖建軍他們上了一輛接旅客到城區的大巴車,馮小虎和藍細妹都上了車。 難得的是,肖建軍和邱宇都沒有認出他們來,這也說明他們三個人都喬裝得很好。 大巴車在大番鎮的鎮中心停下後,方進見肖建軍帶著他們五個人下了車。 方進連忙也下車。 按照先前的約定,馮小虎和藍細妹要選擇在另一個地方下車,不能在一起,以免引起懷疑,所以他們沒有下車。 方進下車後,便張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上,方進說起了粵語,十分標準。 司機一臉詫異,“我還以為你是外地人呢!”他說的也是粵語。 方進笑了笑,讓司機先往前開,而他看著肖建軍他們站在原地沒動,便讓司機兜了一個圈,回到了一條巷子口停下。 他給了司機五十塊錢,包下了司機的車。 肖建車在路邊的一家小賣店裡打電話。 過了一會,來了一輛麵包車,把肖建車他們接上了車。 “師傅,快點跟上他們。” 司機拿了錢,當然很配合,並且這世道還不是很安穩,他們做這樣的事情也做得不少。 方進要在車裡邊換衣服,直接把掛在胳膊上的風衣給放在了後座,接著把身上的碎花連衣裙給脫了下來。 前面的司機頻頻看後視鏡,心道這女人真開放,剛好能飽飽眼福。 可當他看到“女人”赤著上身時,傻眼了,眼神兒一呆,差點撞到拐彎處的電線杆上,把方進嚇了一跳。 方進不光是赤著上身,他還穿了一件湯玉給他準備的厚文胸,後邊還加長了一截,以免穿不了。 “姑娘,你是在哪個夜場做的啊?我看你身材不錯嗎?下回我可以去照顧你的生意啊!” 司機把車開好後,開始跟方進套話。 方進笑了,細著聲音對司機說:“大哥,你別開玩笑了,給我把人盯緊點,車開穩一點。” 他從包裡拿了件格子短袖襯衫,取下了頭上的假長發,又從包裡拿出一頂假短發戴上。 這樣一來,他又重新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