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軍營內點起了火炬。 嬴子亦早早地洗了澡,躲在帳篷裡酣睡。 士兵們路過他的帳篷,偶爾還能聽見呼嚕聲。 “真是個廢物!” 士兵們小聲討論著。 扶蘇坐在正中央的大帳篷裡,看著地圖發呆,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兩邊都是數萬人的性命! 而胡亥今天下午就帶兵離開了大本營,如今應該已經到了山腳下。 起初將士們非常反對將兵力分散,但胡亥堅持己見,最後不得已隻好同意了。 公子們的決定,他們也沒法反抗。 “大哥,不要擔心了,我們在此處肯定是安全的。” 淵明低聲安慰道。 大軍在此處駐扎多年,對周圍的地形十分熟悉。 還建立了不少防禦工事,按理來講,是不會出問題的。 “嗯,我只知道,只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扶蘇輕歎一口氣,收起地圖。 “好了,大家都去睡吧……” 話音未落,帳篷外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 扶蘇猛地站起身來,跑出帳篷! “怎麽回事!” 扶蘇抓著一個士兵問。 “公子!匈奴偷襲來了!” 號角聲響起,無數箭羽飛向遠方! 箭上帶了火,仿若流星一般飛向大地! 扶蘇跑到塔樓前,蹭蹭蹭爬了上去! 士兵們嚇得面無血色,生怕這位公子出了什麽問題,要被皇上懲罰! “讓我看看!” 扶蘇拉開塔樓上的斥候,舉目遠眺。 黑夜中什麽都看不清,但隱約可見草葉紛飛,還有馬蹄聲在靠近! 大量匈奴士兵已經到了門口,同大秦士兵對著射箭! 只聽唰唰唰一陣響,無數箭羽飛來! 扶蘇趕緊蹲下,一支箭擦著他的頭皮飛了出去! 匈奴人的箭上帶有倒鉤,一旦被擊中可不是那麽容易取出來的! 扶蘇眼見形勢不妙,趕緊下了塔樓,免得被當成目標。 “啊——” 旁邊的塔樓上,一個士兵中箭掉了下去,濺起一攤血。 其他士兵看也不看一眼,自顧自地行動! 這種緊急的時刻,根本沒有空閑去給戰友收屍! 眾公子從未見過此等場面,此刻心中堵得慌。 “大哥,我們怎麽辦!” 淵明三兩步跑到扶蘇身邊。 “組織將士們準備反擊!” 扶蘇高喊道。 將士們苦著張臉:“公子,我們撤退吧!” “不行!必須守住此處!” 扶蘇咬咬牙,不能撤退,退了會被父皇責怪不說,胡亥也會陷入危險之中! 其他公子也支持扶蘇的決斷。 此刻他們還比較放松,至多損失大些,守住此處應該沒什麽問題。 “能聯系上胡亥的部隊嗎?不如給他來個兩面夾擊!” 扶蘇心中盤算著,若能因此反敗為勝,倒也不失為大功一件。 “我們已經派了斥候去傳信,現在還沒回來!” 其中一個將士道。 “好,諸位努把力,堅持守下來!” “盡量減少傷亡!” 扶蘇堅定地道。 “是!” 將士們也隻得應下。 大秦士兵迅速組織好盾兵擋住匈奴人的弓箭,再安排弓箭手射殺敵方! 扶蘇坐回帳篷之中,心中焦急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哥莫慌,吉人自有天相!” 公子淵明安慰道。 “哎,我只是有些擔憂胡亥他們的安危……” 扶蘇憂心地道。 “大哥真是仁善之人啊!” 公子高抽空拍了個馬屁。 但扶蘇卻高興不起來。 真到了緊要關頭,當年學的那些軍法竟是一個也想不出來!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斥候急匆匆地闖進帳篷! “公子!大事不好了!” “急什麽!慢慢講!” 扶蘇自己也心焦,但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 “公子胡亥的部隊也遭到匈奴偷襲,失散在大山之中!” “什麽!?” 扶蘇瞪大了眼睛,最後一絲反攻的希望也沒了。 其他公子面面相覷,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戰爭的真實。 “那胡亥他們呢?” 扶蘇趕緊問。 “公子胡亥四人都活著,我們分出一支隊伍去接他們了!” 斥候喘著氣道。 “又分出一支隊伍嗎……” 扶蘇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本來就兵力不足,又是遭受偷襲。 現如今再分一支隊伍出去,這個駐地還能守住嗎? 正思考間,帳篷傳來一陣巨大的喊殺聲! 混合著一些聽不懂的字句,匈奴人攻進來了! 一個將士渾身鮮血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跌倒在桌子上! “公子……快撤……” “怎麽回事!?” 扶蘇趕緊去扶他,但那將軍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公子!快撤!又有一支匈奴隊伍從側翼攻進來了!” 另一個將軍闖進帳篷,焦急地招呼著眾人。 扶蘇一咬牙,收起地圖:“走!” 三人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倉皇地離開帳篷! 將士早為眾人備好了馬,馬上放有少量乾糧和水。 扶蘇翻身上馬,左右看看,卻不見嬴子亦! “子亦呢!” 扶蘇朝子亦的帳篷望去。 “我這就去叫他!” 將士一拍腦袋,急匆匆趕往嬴子亦的帳篷。 嬴子亦早就醒了,冷靜地坐在被褥上,面上不悲不喜。 胡亥和扶蘇分散兵力之時,他便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聽見將士的聲音,趕緊躺下。 “公子!別睡了!快跑!” 將士逮著他的領子拚命晃! 此刻也顧不上什麽禮儀了! “什麽!?” 嬴子亦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將士急得一跺腳,抓著嬴子亦的後脖領便跑了出去! 一直抓到扶蘇等人身邊這才放下。 “會騎馬嗎?” 將士還真不敢確認。 “會……會一些……” 嬴子亦哆哆嗦嗦地看著不遠處的屍體,顫抖著手抓住韁繩。 “子亦,我們先撤!” 扶蘇喊道,雙腳一踢馬肚子,一聲長嘯跑了出去! 其他公子緊跟其後! “等等我!” 嬴子亦趕緊也驅動馬兒,一路歪歪扭扭地向後跑去! 將士們為了讓公子安全撤退,咬咬牙又抵擋了半個時辰。 待胡亥等人也安全歸來,這才一同後撤,一直撤到了黃河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