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花重金招募來的吉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哈米爾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算在金獅騎士團中,實力也屬於上乘的吉姆被那個酒鬼一招秒殺了? “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為了以防萬一,哈米爾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但得到的只有疼痛。 直到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後,他才意識到,這個噩夢就是現實本身。 “這真是一場光榮的決鬥,對吧,我的好弟弟?” 杜文的一句話讓哈米爾嚇了一跳,他這才想起決鬥前的誓言。 “你這賤民.” 這個家夥原來早就算計好了! 如果是在四下無人的環境裡起誓,他還可以抵賴,但有維利騎士作為公證人,他就是耍賴也不管用了。 “喂喂喂?沒有聽見嗎?我的好弟弟? ” “.” 聽著杜文滑稽的聲音,哈米爾緊閉雙唇。 該死,怎麽辦?難道真的要他喊這個賤民當哥哥嗎? 杜文察覺到了哈米爾的猶豫,輕輕湊到他的耳邊低語道。 “既然已經發過誓了,就要願賭服輸,別讓我看不起你。” 此刻,哈米爾的手哆哆嗦嗦直發抖。 左思右想後,他將目光移到了老騎士維利的身上,並且用十分委屈的聲音開口道。 “維利爺爺.” “誓言是神聖的,哈米爾少爺,輸了就是輸了,不要總想著逃避。” “.” 妄想打感情牌的哈米爾希還沒把說完,這條路就被徹底堵死了。 也罷,叫就叫了,再拖下去反而會給杜文在這方面大做文章的機會。 哈米爾做了幾次深呼吸後,好不容易開口了。 “.哥” “嗯?你剛才說什麽?聲音太小了。”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整自己,但卻沒什麽辦法的哈米爾隻得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大聲說道。 “哥哥!杜文大哥!” 甚至因為用力過猛,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來。 看到這一情景,杜文滿意地點了點頭,張開了雙臂。 “乖!以後可不要再調皮了。” “.!” 強行抑製住心中怒火的哈米爾背過身去,立刻向演武場外走去,繼續待在這裡,他遲早要被氣吐血。 隨著哈米爾的背影逐漸消失,杜文與布萊恩交換了一下視線。 “做得不錯。” “小事一樁。” 主仆二人分別豎起了大拇指,笑得十分開心。 而看著這一幕的老騎士維利呆呆地張開了嘴。 “杜文少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嗎?” 可以說這一瞬間,杜文在老騎士維利心中所積累的偉岸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 他原以為杜文少爺是個正直善良的孩子,沒想到居然如此狡詐機敏的一面。 “狐狸般的詭計加上不俗的武力,比起英雄,或許杜文少爺可能更適合當一名領主.” 勝者一旦被書寫,人們總能找到理由去美化他。—— 自決鬥事件後,哈米爾一次也沒有找過杜文。 哪怕父親想親自介紹他們認識的時候,他也找理由搪塞過去了。 沒辦法,既然立下了誓言,今後只要一見面,他都要稱其為“大哥”。 試問這種情況下,又有誰會想見他呢? 但是,無論哈米爾這段時間多麽安分,周圍的流言蜚語可不會放過他。 “你聽說前幾天布萊恩騎士決鬥的事了嗎?” “當然聽說了,哈米爾少爺的那個騎士都被打殘廢了。” “嘖嘖,真是無知者無懼,居然敢挑戰那個布萊恩,我看他是瘋了。” 雖然包括誓言在內的詳細內容尚未公開,但吉姆和布萊恩的決鬥已經傳遍了府中的上上下下。 騎士們和下人們普遍認為是吉姆太蠢了,居然連雙方的實力都分辨不出來,活該被打。 每當聽到這,哈米爾就跟瘋了一樣砸東西。 畢竟是他讓吉姆去跟布萊恩決鬥了,這些話其實在和罵他無異。 “閉嘴!我叫你們閉嘴啊!” 臥室裡,哈米爾無能狂怒著,但上天似乎並不打算這樣放過他。 “這位吉姆騎士的傷是治不好了。” “你什麽意思?” 病床前,聽到牧師的話,哈米爾的雙眼差點沒瞪出來。 “什麽叫治不好了?” “他的經脈和碎骨頭絞在一起了,想要完全治愈基本不可能,最多也就能恢復到日常生活中沒有問題的水平,但想再上戰場是不可能了。” “.!” 哈米爾差點當場癱坐下來。 一個不能上戰場,不能戰鬥的騎士到底有什麽用? 更倒霉的是,他已經和吉姆簽訂了終身合同。 作為騎士獻出生命的代價,即使對方在戰場上致殘或年老隱退,他也要照顧到底,這是主君的義務。 “少,少爺,我永遠效忠於您。” “我知道了,你給我閉嘴!” 隻感覺氣血上湧的哈米爾憤怒地咒罵一聲,他看著病床上的吉姆是越看越氣不打一處。 這個因為醉酒後當眾調戲貴族千金而被趕出騎士團的廢物! 本來看他實力不錯才招募他的,結果一點用沒有,現在還得天天養著他! ‘怎麽不乾脆死了算了!’ 哈米爾怒視著吉姆,但卻又不忍把氣撒到自己人身上,那樣未免也太窩囊了。 哈米爾咬咬牙,想起了這一事件的元凶。 “這都是因為他!” 想起杜文,哈米爾握緊拳頭。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哈米爾向旁邊的仆人下達了命令。 “來人,去把倉庫看守人斯圖爾叫來。” “是。” 過了一會兒,一位中年傭人走進了哈米爾的房間。 除了一條腿瘸之外,男人整體給人的印象無比的平凡。 “少爺,您找我嗎?” “嗯,斯圖爾,本來我一回家就該找你的,但太忙了,一時間給忘了。” “哎呀,您這是哪裡的話。” 斯圖爾搓著雙手,每當哈米爾少爺找他的時候,通常就是有事讓他幫忙。 哈米爾少爺雖然脾氣不好,但出手還是很闊綽的。 “我有事要吩咐你。” “您說。”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斯圖爾笑著靠近了幾步。 難道又是想像以前一樣讓他暗中出手一些寶物換錢? “你來府邸以前是乾刺客吧?” “.是。” 聽到少爺突然提起過往的事情,斯圖爾心中一驚。 雖然已經洗手不乾很久了,但多虧那時學的技術,他對銷贓還有購買一些違禁物品還是有些門路的。 得益於當時的經驗,他來到丹尼斯伯爵府後,從哈米爾少爺這得到了不少好處。 “為什麽少爺突然提到這個.?” “我想要你去會會那個庶子。” “少爺!” 斯圖爾立刻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要他殺貴族就已經很過分了,目標居然還是伯爵最近非常寵愛的庶子? 再怎麽說也不能這樣啊! “這個我真做不到,少爺,求你饒了我吧。” “一個刺客怎麽膽子這麽小?” “就算是刺客,貴族也不是輕易能動的!” 說起刺客,人們一般都會想起較為刻板的印象。 在黑暗中閃亮的雙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手中握緊著匕首,仿佛是死神手裡的鐮刀,帶給人致命一擊後,從容地消失在黑夜裡。 但從斯圖爾這個前刺客的立場上看,這可太誇張了。 刺客也是人,不會飛天遁地。 事實上,暗殺工作可談不上多麽優雅。 首先,在不被目標發現的情況下接近對方就是一個難題,想要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暗殺可太難了。 因此,現實中的暗殺的大部分都是拚死接近目標,完成舍生一擊後,要麽當場死亡,要命不要命地逃離現場。 而且刺客們的主要顧客和目標是富有的商人或雇傭兵隊長,而不是貴族,唯一的例外就是仇殺。 因為在眾多暗殺對象中,唯有貴族是公認的難搞,拋開護衛多這一點,報復心極強也是原因之一。 斯圖爾之前所在的暗殺組織就是因為殺了一名貴族,事後被連根拔起消滅了。 他是運氣好才逃過一劫,隱名埋名生活在丹尼斯府邸裡養老。 “不管怎樣,我做不到,真要我那樣乾的話,倒不如少爺您現在就殺了我。” “吵死了,誰說要暗殺他的?聽我把話說完。” “啊?如果不是暗殺,那到底是要我幹什麽.” 看著不知所措的斯圖爾,哈米爾冷冷地笑了。 “很簡單,只需要你嚇嚇他就行,具體來說,就是讓他天天擔驚受怕,誤以為被真正的刺客盯上了。” “就這麽簡單?” “不然呢?你要是覺得還有風險,裝鬼嚇他也可以,重點是別讓他好過!” “啊!” 斯圖爾啪地拍了一下膝蓋,他這才明白了少爺的意思。 總而言之,就是不管用什麽方法,讓杜文睡不著覺就行。 確實,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風險就小了。 “不過少爺,萬一我被抓到,十之八九會被誣陷成真正的刺客吧?” “你還真是怕死啊,但你是死人嗎?這麽容易就能被抓住?你過去刺客的本事都讓狗吃了?” “可是.”斯圖爾還是有些擔心。 “行了,行了,明明在府裡待了這麽些年,也不知道你在怕什麽。” “這樣,就算你失手被抓,我也會為你辯護的,還有什麽問題?” 感到不耐煩的哈米爾甩甩手,隨口許諾道。 “但是.” “對了,還沒告訴你這次任務的報酬,這是定金。” 一袋沉甸甸的錢袋啪地掉在斯圖爾面前。 當他看到袋子裡裝滿了閃亮的金幣和寶石時,仿佛一切的顧慮都隨之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