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校領導的致辭與震耳欲聾的掌聲中落下了帷幕,江晨拖著微醺的身體走到了自己的座駕邁巴赫S600前,摸出了鑰匙後確是突然愣住了。 臥槽,我這喝了酒該怎麽開車? 這下麻煩了。 江晨臉上露出了苦笑。雖說他的代謝能力超於常人,醒酒還算快,但也不至於能像什麽武俠劇裡的高手一樣,一瞬間將酒精給逼出體外什麽的。交警可不會信什麽“我沒醉”之類的說法。 捏著鑰匙,為要不要“賭一把”而躊躇了片刻後,他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從兜裡摸出了電話,手指滑過屏幕,然而臉上卻是露出了苦笑。 日了,該打給誰? 夏詩雨剛回去,把人家再叫回來似乎有些不太好。 柳瑤? 當看到那個名字時,江晨的手指微微僵了下,神使鬼差地按了下去。 “喂?”電話那頭傳來略帶慵懶的女聲,似乎是快要睡下了的樣子。 躑躅了片刻,江晨苦笑地開口道。“我。” “江晨?!”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欣喜的聲音。 “不是有來電顯示嗎......呃,你現在在哪?” 趴在床上,那對白皙的雙腿前後來回的晃悠著,柳瑤的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笑意,撐著下巴嬌聲道:“在家裡呀,怎麽啦?想我了?”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江晨主動打電話給她。 沉默了片刻,由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江晨有些尷尬地無視了後面的問題。 “你家離望海大學有多遠?” 聞言,柳瑤不禁撅起了嘴。 “不算遠吧,門口的地鐵坐兩站就到了。” “咳咳。我喝了點酒,開不了車......要不,你來接下我?就在望海大學的人工湖。”江晨厚著臉皮說道。 - - 月光皎潔,湖面泛著粼粼波光。湖邊的微風輕揚,蟬鳴稀疏,榆樹沙沙的作響。已是九月,那涼風似乎已經開始隱隱帶上了一絲秋意。 感受著臂膀上的微涼,江晨趴在那大理石雕像的護欄上,出神地望著湖心亭。 說起來,上次從這裡路過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身後是英語角,長條椅與翠綠的草坡,是個非常適合朗讀的地方。 當然了,同樣是個很適合秀恩愛的地方,故學生們更喜將它稱作情人坡。 “在看什麽呢?” “發呆。”江晨轉過身,靠在護欄上笑了笑。然而,卻是被柳瑤的模樣一瞬間驚豔了。 乳白色的長裙與高底涼鞋,那一身潔白...... “不知道的人估計還會以為你是個新入學的新生。”回過神來,江晨苦笑說道。 那揚起的嘴角似是帶著一抹小女生的得意,路燈下的那張俏臉頗顯幾分青澀的味道。 ......是我喝多了嗎? 江晨揉了揉太陽穴。 “那可不,剛才路上還碰到個‘學長’,自告奮勇地想要送我一程呢。”柳瑤笑盈盈地觀察著江晨的側臉。 “哦。” 似乎對江晨平淡的反應很不滿,柳瑤微微撅起來嘴。 “你難道不吃醋?” 江晨笑了笑,側過頭對上了那如湖水般明媚的雙眸。 那句“我幹嘛吃醋?”卻是被凝固在了喉間。 “或許,有點吧。” 將視線從那張靚麗的俏臉上移開,他望向了那被熒光點綴的草坪。 柳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撅起的嘴抿成了月芽。 “後來,我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然後他就紅著臉尷尬地走掉了。” 江晨聳了聳肩,笑著說:“哪有你這麽直接的,別人又沒說要追你。” “但是那眼神就是嘛,人家除了你都看不上。” 聞言,他愣了愣,隨即陷入了沉默。 然而這沉默卻是很快便被打破了。 “想當我的男朋友嗎?” “......說起來,你是故意穿成這樣的嗎?”江晨突然岔開了話題,苦笑著問道。 那一身潔白色的長裙,那未經粉飾的容顏,還有那如同夏夜晴空中繁星似得眼眸...... 柳瑤同樣沒有回答,而是從倚著的欄杆上起身,站在碎石路上輕輕地轉了一圈。 裙角輕揚,她回頭展顏露出了輕笑。 “像那個曾陪你一起看過電影的女孩嗎?” 沉默了片刻,或許是因為酒意,江晨突然就大笑了起來。 “她又不是什麽好人,你學她作甚?”笑夠了的他同樣從倚著的雕欄上起了身,接著咧著嘴說道。 “像你想象中的她嗎?” 江晨愣住了,半晌之後困惑地問道:“有區別嗎?” 然而話剛出口,答案便已經湧上了他的心頭。 想象中的她,似乎是純潔無暇,天真浪漫。雖然是後來明白了,那一切都是假的,但他確實曾經曾喜歡過——那個看上去天真無邪的方媛媛。 柳瑤笑盈盈地看著江晨,她並不認識那個女孩,但她卻隱隱地猜到了他曾經遇上的是怎樣的人。於是她耍了些小聰明,出門的時候,換上了這身學生時代的長裙。 “如沙漠中的旅者,向著不存在的國,踽踽獨行。”自顧自地念叨著,江晨雙目放空地望向了草坪上那對恩愛的情侶。 “噗嗤,你還會寫詩?” “不,只是個無聊的人發出的無聊的牢騷。” 不知為何,此時他竟是想念起了孫嬌,那個嬌蠻腹黑的小妞。 或許,這便是他愛上孫嬌的原因? 那敢愛敢恨的任性,什麽事都寫在臉上的率直,想到啥“壞主意”就去做的調皮,雖然現在有像文明人蛻變的趨勢,不過江晨總有種想告訴她“就這樣也挺好”的衝動,因為這樣的女孩在現世幾乎是已經絕跡了。 在這邊,還有什麽是真的呢? 突然,柔軟堵住了他的嘴唇,他愣愣地望著那輕閉著的雙眸。 唇分。 沉默了片刻,江晨緩緩開口。 “可以問你個事嗎?” “嗯。” “拋開物質不談的話,你喜歡我哪點?” 如果僅僅是錢的話,有錢人應該很多吧。 柳瑤突然展顏一笑,“或許,是因為尊重吧。” 那笑容很美,也很無奈。 “這樣啊。” 因為不被尊重所以渴望得到尊重嗎? 頓了頓,江晨若有所思地開口問道。 “那你知道我當初為何會接受你一同度假的邀請嗎?” “因為遺憾?” 江晨微微低垂了眉目,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表示肯定。 “......送我回家吧。” 柳瑤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但依舊笑著點了點頭。 “嗯。” - - 靠在柔軟的副駕駛座上,江晨長出了口氣,然後伸手扯了扯令他有些悶熱的衣領。 “明興富人區別墅住宅群,最裡面那棟。認識路嗎?” “有GPS導航。”柳瑤苦笑了一聲,她還真沒去過什麽富人區。 江晨聞言也沒說話。看著柳瑤打開了車載GPS,然後設定了目的地,便眯著眼睛閉目養神了起來。 車子開得很平穩。柳瑤將車開出了校園之後,才稍稍提起了些速度。他睜開了眼,用余光看著窗外飛逝的霓虹,突然用隨意地口吻問道。 “最近過的還好嗎?” “不好。”柳瑤扶著方向盤,嘟著嘴道。 “哦?為什麽?” “因為某人答應我的電影還沒兌現。”那聲音頗為幽怨。 “呵呵,多少錢?”江晨乘著酒意,不在意地笑道。 嗤——! 車突然停下了。 柳瑤將車靠在了路邊,解下了安全帶,側過臉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眼中,咀嚼著的是淚水? “你這是怎麽了?”江晨苦笑道。 “在你的眼中,我只是個表子對嗎?” 江晨怔了怔,他沒想到只是一句話而已,她的反應居然會如此的激烈。 “還記得在天涯海角的那個情人鎖嗎?” 喉結微微地動了動,他看向了一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當然記得,因為他在上面刻下的是陳樂樂。 那個純潔可愛的女孩,那個隻存在於影視作品中的角色。 “我不能成為你的陳樂樂嗎?” “可你並不——” “我就是。” 唇再次被溫軟的觸感所堵上。 安全帶被解開,他伸出手抱住了那輕柔而火熱的jiao軀。 酒已經醒了,但人卻是更醉了。 已經是深夜10點,街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偶爾駛過的汽車留下不怎麽清晰的尾音。 邁巴赫的隔音效果很好,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那麽相對的,裡面的聲音也絕無可能傳出。透著那鍍了漆的墨色玻璃,可以瞧見偶爾從車旁走過的行人,但從外面絕對是看不清車內的分毫。 他緊緊地抱著柳瑤,嗅著那發絲間醉人的芬芳,聆聽著那壓抑的輕吟,任由那蘸著酒米青味的汗滴滑落。 或許酒米青是會傳染的? 亦或許傳染的只是醉意。 總之,已經不想去思考了。 在這夏秋交際之時,春.意在車內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