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鶯哥兒反口! 曲蓁語氣多了幾分認真:“青樓買入姑娘,一般都是大筆生意,與側妃同時被賣入青樓的姑娘可不在少數,這玉佩是死物,會丟失,會轉贈,想要拿到手太容易了,光憑這些斷定她是你妹妹太武斷了。我記得你說你妹妹當時五歲,她性格自卑且敏感,她因何自卑?這些瑣碎的細節,你可有認真比對過?” 鶯哥兒當時知道玉佩的存在後,喜不自勝,又有人牙子的證詞在,哪兒還想過比對這些? 曲蓁本來只是隨口一提,想要離間他們,結果鶯哥兒的反應給了她驚喜。 “自卑……”鶯哥兒嘴裡喃喃地念著這倆字,側妃拿帕子沾了沾眼淚,急忙打斷道:“兄長,我們當年在包子鋪外失散後,我就被人牙子拐走了,我一直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都是我不聽話,否則你我兄妹何至於失散這麽些年。” “側妃急什麽?真要是確認了身份,有你們說話的時候。”賴管事就像是開了竅,說話夾槍帶棒,句句直戳人心,“那物件既然是亡父所贈,就該是日日帶在身上以慰相思才是,您進了侯府這些年,我可就見過一次,還是在前兩個月,算算時間,正好是他進府沒多久,你說巧不巧。” 側妃忍不住俏臉一白,忍不住想再攪和兩句,曲蓁冷冷的目光就朝她看來,隨即詢問面帶疑惑的鶯哥兒,“你想到什麽了?” 鶯哥兒眼中神色掙扎萬分,緩緩道:“姑娘提起自卑一事,奴想起我家妹妹,她身上的確有個特征。她右腳生來有六趾。” “這就好辦多了!”曲蓁笑吟吟地對上側妃驚恐的眼,對著慧珠道,“把側妃請去旁邊的院子,好好查驗下。” “是!”慧珠點了兩個壯實的婆子。 側妃不住地往後縮去,神色駭然,“放肆,我是侯爺的側妃,是你們的主子,你們怎麽敢以下犯上!” 無人理會她,兩婆子架起她就往外拖,側妃見情況不妙,連忙對老夫人大喊: “侯爺,老夫人,救命啊,我可還懷著你們安家的兒子呢!我找大夫瞧過,是男胎啊,是你們安家未來的長子長孫啊老夫人……” 她的聲音逐漸遠去,老夫人聽了最後的話實在是坐不住了,看向曲蓁,“她說的是真的?” “是!”曲蓁也不避諱,她把過脈,側妃腹中的確是男胎。 老夫人踉蹌退了兩步,撐著身旁的桌子才得以站穩,似笑似哀地大笑了兩聲,揪著平侯的胳膊,激動道:“慶兒,你聽到了嗎?我們安家有後了,你有兒子了!” 平侯含淚點點頭,也是一臉欣慰,曲蓁見狀,平靜道:“那孩子也的確是侯爺的骨肉,你被藥傷了身子,是近兩個月的事情。” 她話一出,老夫人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怒道:“你早就知道,為何還要汙蔑側妃與人通奸?曲蓁,你安的是什麽心?” “我何時說過她與人通奸?”曲蓁反問。 老夫人頓時語塞,向曲蓁的視線,幾乎是掩藏不住的怨毒之色,“你在賴婆子拿出玉佩後,說我慶兒不能生育,豈不是別有用心?” “老夫人!”容瑾笙聲音略沉,冷聲道,“難道安懷慶被藥敗了身子,不是事實?” 老夫人一看容瑾笙,怒氣立即被恐懼取代,嚅了嚅唇:“是。” “那她說錯什麽了?”他眼中最後的笑意消散不見,只剩下冷沉之色。 “是老身急糊塗了,請王爺恕罪。” 場面一度冷卻,就在此時慧珠帶著兩個嬤嬤,拉著面如死灰的側妃進了院子,鶯哥兒伏著的身子猛地直起,緊張的臉部肌肉都在哆嗦。慧珠對著容瑾笙和曲蓁屈膝一禮,“回王爺,側妃並非六趾,右腳上也沒有斷指的傷痕!” 鶯哥兒此時大腦一片空白,緊攥著拳頭,厲聲喝道:“說,玉佩哪兒來的?”側妃被粗使婆子推搡著跪在地上,她即將臨盆,動作十分笨拙,好容易跪穩身子,便聽到鶯哥兒冷厲中滲著寒意的聲音,嚇得當即一個戰栗,緊咬著紅唇沒有說話。 “說啊,我妹妹到底在哪兒,你怎麽拿到玉佩的!”鶯哥兒面容猙獰,胳膊撐著地面,拖著血淋淋的身子朝她的方向挪去,硬生生地爬出一條血路來。 “你別過來,玉佩,玉佩是她送給我的,是她自己送給我的。”側妃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扶著腰往後躲,見他依舊逼近,急道,“你好好想想,要不是她送給我的,我怎麽會知道她當年和你離散的細節。” 曲蓁仔細打量著二人,對鶯哥兒再次問道:“你確定你妹妹和側妃是差不多時候被賣入淮香樓的?” “對,我看過人牙子手裡面的買賣文書,她們是十七年前中秋日被賣入淮香樓的,正好是我與妹妹走散的半月後。” 曲蓁低頭沉思了片刻,看向容瑾笙,問道:“王爺可還記得,那兩具無人認領的屍身?” 容瑾笙溫聲應道:“那兩具屍身中,有一人也同樣是出自淮香樓的頭牌花魁,根據卷宗記載,正好是十七年前賣身入的淮香樓,死於十個月前,莫非她有什麽問題?” 曲蓁默然,她當日在府衙驗看的那具完全白骨化的屍身時發現了一個特殊之處,那死了的花魁娘子,出身淮香樓,與側妃同時進的淮香樓,又是六趾! “姑娘的意思是,那兩具屍身中有一個是我妹妹?” 曲蓁平靜道:“我驗屍的時候,曾發現那花魁娘子的右腳大拇指側,有半截突出的趾骨,斷面平滑,是被人用利刃切除所致。” “切,切除?”鶯哥兒聲音抖得厲害,六趾之人被看作災厄,幼時小朋友都不願與他們兄妹玩耍,對他們肆意欺凌打罵,但是爹娘說,生來六趾才是最有福氣的人,是天上神仙下凡。 他也想過切除那根腳趾,過正常人的生活,可斷趾之痛,痛徹心扉,他實在是不敢想,要生生被切掉一趾,該有多殘忍。 “對,切除。”曲蓁肯定點頭,對著那些侍衛吩咐道,“去把淮香樓的老鴇帶來。” 青樓做的是皮肉生意,尤其是能當上花魁的女子,服侍的都是些達官顯貴,身子不容許有這種缺陷,做出切趾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半個時辰後,老鴇被帶進了侯府,她看上去四十出頭的年紀,塗脂抹粉,穿著暴露,站在他們跟前目光還放肆又貪婪地四處打量著。 見了他們,她扶了扶發髻,懶懶地扭腰行了一禮,“奴見過各位官爺,不知官爺傳召有什麽吩咐?先說好,奴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府尹大人,他呀,可是我們淮香樓的常客了。” 曲蓁心中嗤笑,幸好這兒沒有言官,否則具本上奏,參他一本,別說頭頂烏紗帽保不住,能不能留一條命都難說。 “放肆,王爺在此,豈容你這般浪蕩行徑,給我站直身子,好好回話!”黑雲騎的人皺緊眉頭,叱罵道。 “王爺?”老鴇目光疑惑,順著他的視線往裡面看去,就見一個戴著玉面具的男子端坐在輪椅上,是宸王殿下? 早就聽聞宸王駕臨臨江府調查命案,但她沒想到她這樣的人居然也能見到傳聞中權傾天下的宸王殿下! 她趕忙低下頭,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奴不知王爺尊駕在此,多有冒犯,還請王爺恕罪,奴定當知無不言。” 容瑾笙沒有應聲,倒是曲蓁開口問道:“那邊跪著的人你可認得?” 她指向側妃,老鴇小心翼翼地扭頭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連忙點頭:“認得認得,這不是我淮香樓曾經的頭牌姑娘嘛,後來被小侯爺買了身契,納入府中做妾了。” 側妃埋著頭,散落的青絲垂在臉側,遮去了大半兒的容顏,看上去整個人有些陰翳。 這一身狼狽,怎麽看都不像是喜事,老鴇連忙劃清界限,“賣身契一給,她就和我淮香樓沒關系了,就算是犯了事,也不能賴在老奴頭上。” 她撇清關系的速度快得讓人瞠目,曲蓁不由好笑,“放心,叫你來,不過是問兩句話,你如實回答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