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言驚奇地搖搖頭:“這世間怎麽會有那樣的情意?” “怎麽沒有?”鍾漓月想到了范千金,他看著琉璃盞時的專注,不是因為她嗎? 肯定是受傷太重,不想提了。 鍾漓月識趣地閉上了嘴。 “你可知你的想法,總是異於常人?”沈兆言有心提醒道。 鍾漓月頓時心裡一陣落寞,她也不想,可是這些想法早已經定型,再讓她改,難! 沈兆言想起鍾漓月的父親,那人一看便知是老實敦厚的莊稼漢,這樣的性格怎麽會生出想法如此獨特的女兒? 除非她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關於她的出身,不合理的地方實在太多,還是等六爺查出來再說吧! 沈兆言跳過這個話題,隨意地問道:“到了該婚嫁的年齡不嫁人,等你想嫁人之時,不怕為時已晚嗎?” 鍾漓月呵呵一笑,腦海裡想起張愛玲的那句話,於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和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她既回答了,也沒有回答。 沈兆言偏頭凝望向她,月光正打在她的身上,為她添上了幾許朦朧,她的發絲有些凌亂,衣衫也不太整齊,可是卻透著不同於世俗女子的美感。看似就在眼前,卻好像誤入此間的遊仙,叫人覺得她是那麽地遙不可及。 “漓月。”沈兆言忍不住輕輕地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鍾漓月回望著他,一臉疑惑。 沈兆言靜靜地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仿佛要把她看穿。 他的黑眸如浩瀚的星辰,被他注視著,鍾漓月心裡陡然有些慌亂。那樣的深邃與專注,仿佛有巨大的吸力,她如果一直這樣看下去,恐怕會被吸進那樣的深潭之中。 避開他的視線以後,鍾漓月不經意地抬頭看到天上的那輪明月,便忍不住揶揄道:“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 美好的月亮是會惹禍的。 沈兆言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高高的夜空中懸掛著半輪明月,猶如磐玉般皎潔。 兩人一同欣賞這月色,什麽話都沒有再說,直到走完這段長街。 回到府裡,沈兆言讓鍾漓月今晚不必值夜,好好休息一下。 鍾漓月點點頭,回到後院打了鍋裡剩下的溫水簡單梳洗了一下,然後回到屋裡,徑直來到春喬的床位前,靜靜地佇立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春喬倏地睜開雙眼,眼中沒有半分睡意。 她面對著牆壁,但是能感覺到漓月就站在她的床前,可是她沒有叫醒自己。是什麽意思呢? 春喬沉住氣,耐心地等待著鍾漓月主動開口。 互相耗了一會兒,鍾漓月懶得再浪費時間,索性彎腰貼到春喬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沒睡。” 說完這句話,鍾漓月便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位倒頭睡下了。 天大的事,還是等睡飽了再說吧! 翌日,日上三竿,鍾漓月睜開惺忪的睡眼,幽幽轉醒。 環顧屋中,隻還有她一人。 大少爺說昨晚不用值夜,可沒說今早不用上班。 鍾漓月急忙起身,洗漱好後忙跑到前院去。 意外的是,這個時候沈兆言竟然還沒走。他坐在前廳裡,春喬她們四人分兩邊站開,明德站在他身後。 程逸之則站在沈兆言視線的正前方,喘著粗氣說道:“兆言,衙門那邊我已經解決了。” 沈兆言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他去衙門,解釋清楚丫鬟偷竊一事。直到剛才他方回來。 “這件事是我處理得不夠謹慎,我沒資格做管家這個位置。”程逸之垂著腦袋,慚愧地道:“兆言就按照家規,處置了我吧!” 春喬邁前一步,在沈兆言面前跪下,低垂著頭說道:“此事奴婢也有責任。” 沈兆言正襟危坐,臉上如同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瀾,他語氣淡然地道:“諸如此類之事,按沈家家規當如何處置?” 程逸之回道:“但凡影響到沈家清譽的,都是大過。身為大管家,我自知不夠資格擔當此任,兆言不必顧及情面,當罰責罰。” “明德,報上家規。”沈兆言依舊面無表情地道。 明德福身,向前一步朗聲背誦出他們涉及到的其中五條家規。末了,他添了一句:“索性阻止得及時,沒傳出什麽風聲。” 沈兆言臉色驟然一沉,道:“若不是我提早回來,沈家,差點成為浣京城所有百姓的笑柄!” 程逸之頭垂得更低了。 “如此草率地便報了官,你們在沈家呆了這麽些年,這種事都不知當如何處理?” 程逸之道:“都怪我不好,對漓月存有偏見,所以一聽說她偷了東西,便想盡快處理了這個麻煩,省得她將來再惹出什麽大禍端,讓兆言頭疼。” “身為大管家,處事不公,如何叫人信服?” “兆言?”程逸之心裡一沉, 沈兆言不會說真的吧?他只是口頭上請罰,心裡可沒想過要不乾這大管家一職。 “既然大管家不能秉正辦理府內大小事務,不如讓讓賢吧!” 程逸之心口一顫,這才真的為自己擔心起來:“兆言,我……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讓我將功補過。” 沈兆言恍若未聞,肅然說道:“大管家一職,以後交由明德暫代,三月之後,再看是否可複其職。春喬罰俸半年,若半年內再錯,轉販人伢子,由他們分配你的去處。” “謝大少爺開恩。”春喬雙手落下,頭腦垂地謝恩道。 程逸之祈求地看向明德,希望他能幫自己說幾句好話。 明德暗暗吃驚,大管家一向看不起他們這些下人,現在找他說話來了,也不想想他可是取代了他位置的人,會幫他說話嗎?真是病急亂投醫! 程逸之沒法,雖然不滿意這樣的結果,可是三個月的等待,總比一輩子沒機會要好。他可不想回他的老家去,所以隻好說道:“謝謝兆言網開一面。” “在離職之前,你吩咐下去,漓月是我院子裡的人,以後只需聽從我一人之令,她的事除我以外,府中任何人一律不得過問。” 屋裡幾人聽了,不禁同時暗吃一驚。 一直站在門外的鍾漓月聽到這句話,心裡樂極了。這麽說以後只要沈兆言不在府裡,她就都是自由的了?! 想不到自己竟然還因禍得福了。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