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是否有些離譜 這話題來得突然,柳荀下意識地便繃緊了身子道:“夫人就莫要打趣屬下了……” 見他反應,蕭夫人一臉“承認了吧”的了然之色。 柳荀面頰發熱,不敢直視蕭夫人眼睛,片刻後,倒也微一點頭。 “是哪家姑娘?”蕭夫人眼中八卦之火越燃越旺:“還是說……是苗記包子鋪的掌櫃?” 柳荀微微一驚——他究竟是何時表露出來的?就這般明顯嗎? “咱們侯府裡的人,眼光果然都是頂好的……話說回來,進展到哪一步了?”蕭夫人忍不住繼續探問,並循循善誘地保證道:“放心,我必不會同其他人講的……” 或是近來常常一同探討話本子情節之故,二人之間的距離無聲被拉近了許多,柳荀此時便也說了句真心話:“無甚進展可言,不過只是屬下一廂情願罷了……” “是問過了?” “不……不曾。” “那便是還未表明心意?”蕭夫人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問都沒問,說也沒說,怎知就是一廂情願?” 擱這兒自己演自己呢? 柳荀忙解釋道:“屬下不敢冒昧……” “以誠待人,怎叫冒昧呢?” 柳荀:“……”這真的和以誠待人有必然關連嗎? “且你也要設身處地去替苗娘子想一想……”蕭夫人拿長輩的語氣講道:“我與侯爺固然是知你為人秉性如何,可苗娘子到底不同於尋常女子,身上背負著偏見枷鎖在,於感情之事上必然愈發謹慎……你若不坦誠心跡以表誠意,她怕還要將你的好當作一時興起,又怎敢敞開心扉呢?” 柳荀聽得怔住。 他……倒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坦白心意也不等同是逼人回應,勉強於人……只是好叫人家看到你的真心。” 柳荀怔然半晌,複才道:“多謝夫人提點,屬下明白了。” “謝就不必了,等著你的好消息。”蕭夫人小聲道:“有何進展,切要記得及時說與我聽,咱們也好剖析剖析不是?” “是……”柳荀應下之際,一種古怪感油然而起。 夫人為何會給他一種在追真人版話本的感覺? “去吧,好好想想。”蕭夫人端起了茶盞。 柳荀遂告退而去。 看著年輕人離去的背影,蕭夫人滿眼欣慰。 片刻後,又忍不住心生不甘。 “果然是個人都比那臭小子強百倍……” 蕭夫人咬牙切齒,憤憤地拿起了一旁的話本。 柳荀離了蕭夫人處,神情頗有些恍惚。 直到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又來給母親理帳?” “將……將軍。”柳荀忙行禮,繼而又向蕭牧身後之人施禮:“吉畫師。” 柳先生突然被迫回神,腦子還不甚冷靜,此時見這二人一同出現,腦中不受控制地就蹦出諸多筆下畫面,一時眼神便有些不大對勁。 見此眼神,蕭牧鬼使神差地解釋道:“我與吉畫師……只是湊巧遇到,同來向母親請安。” 柳荀忙應道:“屬下明白!” 他要清醒,清醒……決不可將話本與現實混為一談! 衡玉的視線在二人間打了個轉。 怎覺得這氣氛有些莫名古怪? 柳荀略走遠了些,才敢回過頭去看那雙背影。 就在三日前,他有一冊剛修改過的話本丟失,他疑心是被自己不小心夾在了送給將軍的那些軍務帳冊裡…… 他膽戰心驚,他坐立不安,隻覺死期將至。 可三天過去了,將軍並無問罪發落之舉,想來該是他想多了吧? 衡玉與蕭牧同蕭夫人請安罷,被留了下來說話。 待二人坐下,蕭夫人頭一句話便是:“……八成又要辦喜事了,柳主薄正琢磨著同苗娘子表心跡呢!” 春卷默默望天。 夫人方才說好的替柳先生保密呢? 衡玉並不意外,到底在有心人眼裡,柳主薄的心意早已不是秘密。 蕭牧則無甚表情地道:“那也要看人家答不答應。” “答不答應總要試了才知道,難不成就在家裡乾坐著,等著媳婦從天下掉下來呢?”蕭夫人不滿地看著兒子。 蕭牧莫名被懟了一句,又兼不慎看到了自家母親手邊的無名冊子,遂微吸口氣,將視線移到窗外。 “阿衡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蕭夫人望向衡玉時,便換了幅溫柔神態。 衡玉讚成道:“正是如此了,事事總是要爭取的。” “聽到了沒?”蕭夫人又瞪兒子一眼。 衡玉:“?” 蕭牧:“……” 這如坐針氈之感,生生在蕭牧身上持續了兩刻鍾余。 而蕭夫人的怒其不爭之感,也一直持續到二人離去。 “我怎不是那老天爺呢?”蕭夫人望著窗外,突然恨恨地道。 聽著自家夫人因遲遲未能達成所願而想法逐漸離譜的話語,春卷忍不住有些擔憂其精神狀況。 “我若是那老天爺,我就讓他倆給我……”蕭夫人話至一半,出於最基本的為人底線未再往下說。 春卷竭力控制住著自己不要往不該想的方面去幻想。 “神仙也要辦實事的呀,不說將位置讓賢,那也好歹下場雨吧?”蕭夫人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儼然是同老天爺討價還價起來。 春卷心中擔憂愈甚。 嚴軍醫管不管治這個? …… “若柳主薄與苗娘子姻緣可成,照這般勢頭,說不準侯爺踐諾之日就在眼前了。”回去的路上,經過一片園子,衡玉與蕭牧半玩笑道。 蕭牧倒也從容接過話:“若果真有那一日,還要勞吉畫師替本候多費心把關。” “好說好說。” 二人已習慣每日插科打諢幾句,眼看越扯越遠之際,衡玉難得先收了手,將話題拉了回來:“……不過此事怕是不易,苗娘子背負諸多,實在是個可憐之人。” 或有人要說,被她“克”死的那些人才真正可憐,可所謂“克夫”一說,當真有憑據嗎? 單因無憑無據之事,便要被冠以惡名,可憐且無辜。 不過…… “的確過於巧合了些……”衡玉思索問道:“侯爺可知那些男子都是因何而死的?” 蕭牧聽懂了她話中之意:“我亦只是耳聞,待回城後,可使人與蔣媒官同去查實一番。” 衡玉點頭之際,忽覺額上落下冰涼之感。 她抬起臉:“落雨了。” 雨勢來得急,雨珠很快變得密集。 蕭牧下意識地抬手要解下氅衣,下一瞬卻忽覺背後一暖—— 女孩子踮著腳將自己的披風快速地披在了他的背上。 “……?”蕭牧僵硬回頭,匪夷所思地看著她。 是否有些離譜了? 今天早睡,明天多更。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