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蓋房，暫時沒地住，李默只能騎著自行車上學。 那個年代，自行車跟自己有一輛車是沒啥區別的。更何況是一輛好比ＢＢＡ一個級別的“豪車”大永久？ 李默的車是新的，衣服也很新，騎在路上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雖然是上學，但是李默起床依舊是八點。 過去有事兒，他能起來。 但要是平日裡，誰敢讓他八點之前起床，他就敢跟誰拚命。 睡懶覺是李默的“特點”。 到了鄉裡都快九點了，河間鄉地質隊高中就是一個破落的小院子。這裡的老校長張春就是李默的二姥爺，他可是一個很有威望的老軍人，原來在３３年就參軍入伍。在部隊上也是掃盲班的教員。解甲歸田之後，這位老人家聲望甚高。很多人都叫他老教員。 本來河間鄉沒高中，因為沒老師，也沒法辦。但是張春硬是把高中辦下來了。 他還自己當校長，學校老師不多，一共就四個。 李默推著自行車往院子裡走，院子裡的老師一臉驚訝的看著李默說道：“李默？！” 說實話，這位教學生體育的葛老師真受打擊啊！ 他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沒有一輛自行車，人家李默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竟然穿著乾淨的製服，騎著大永久？！這小子是不是還打算弄一塊手表帶帶？ 葛洪平日裡也管紀律，他看到李默之後黑著臉說道：“你這自行車是怎麽回事兒？” “不許麽？沒聽說不讓啊？” 李默一面說著，一面將車子停好，然後鎖上。 好像葛洪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李默！你別太過分啊！你二姥爺說了，你小子扎刺，我該收拾你還是要收拾你的！” “葛叔，你就別跟我鬧了。我傷剛好，才回來，你就不歡迎我一下麽？” “我歡迎你個屁啊！整個學校讓你禍害成什麽了？你這回家弄個學費，這都多久了？” 葛洪拉著臉，擺出老師的樣子訓斥李默。 李默發現葛洪這是擺明了給臉不要臉，他算什麽老師，鬥大的字不識一筐，要不是因為身強體壯，學校缺個看大門管紀律的。還輪到他來當老師！？ 關鍵是葛洪是他親戚，要是論輩分，葛洪是李默的表叔。這是李富國的表親，跟李慶民倒是沒關系。 “你從山上掉下來試試？光說風涼話，你胳膊肘往外拐？行啊，我這就回家跟我媽說你擠兌我，當年要不是看我爸面子上，你還在溝裡種地呢！” 葛洪被李默噎的一句話都沒有，李默平常就這麽氣人，他早就習慣了。 “葛叔，我二姥爺呢？” “不在，去縣裡面找教材了，說什麽都找不到。現在快高考了，結果就是沒教材。” 沒教材，這件事李默也早就知道了，畢竟忽悠張強用車送他去市裡面找。 縣裡沒有，市裡面也沒有。 張春去也是白去，當然李默也沒辦法叫他回來。 葛洪沒繼續攔著李默，就讓李默自己往教室那邊走了。 實話實說，李默發現自己在學校還真的不受待見。 看到教室下課了，很多人從屋子裡走出來，有人看到李默就默默走過去。 根本就沒有人跟李默打招呼，很多人看到李默之後還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你看，這又不知道從哪兒偷得衣服。” “哼，他們家窮的，能穿得起這衣服麽？你等一會兒地質隊過來抓他就熱鬧看了。” “就是，學費都交不起，還能穿得起小帆布的衣服？開玩笑呢？” 大家私下議論紛紛，李默我行我素。 雖然知道原主很不受待見，但是親自體驗了一下，還真的不好受。 “李默？” 就在李默感覺自己被當做空氣的時候，突然有人看著他喊了一句。 聲音很甜，非常的清脆。 李默往門口看去，那是一個人穿著藍色製服上衣的姑娘。 怎麽形容呢？這姑娘是不僅僅是好看那麽簡單，還特別的有氣質。 那年代的姑娘是沒有化妝和整容這一說的，所以美人都是骨子裡面的，跟整出來的不一樣。 李默面前這位在女孩子之中的個子就不矮，那個年代都有一米六八的身高，那是真的很高了。 這個年代的人普遍都不算高，她有著身高，那真的是出類拔萃了。 “班長？” 李默看著對方打招呼，結果還給對方弄愣住了。 原主可是不會這麽老實的打招呼的，然而這次完全不一樣！ 非常有李默，而且很有涵養？！ 班長杜夢寧狐疑的看著李默，她在懷疑這是李默麽？ 杜夢寧一面盤算的時候小嘴鼓起來伸出白嫩的小手，然後說道：“學費。” “哦！” 李默伸出手往兜裡掏，突然想到了那三塊錢…… 花不出去…… 交學費總不能不收吧？！ 李默壞心眼的將三塊錢拿出來塞給班長杜夢寧，接著低著頭往教室裡走。 “啥味啊？李默！你這錢怎麽這麽大味兒？” “我掏黃皮子換的！” 李默壞心眼的回了一句，杜夢寧的秀眉微蹙，頓時對李默稍微泛起的一絲好感蕩然全無！ 這個還是過去的那個小霸王鬼見愁！ 當當當當！ 門外有老師拿著棒槌和鐵片連續的敲著，就當做是上課鈴了。 學校原本有電鈴，但是壞了。沒人修，也沒錢修。 當李默坐下之後，班級裡的人都無視李默。 感覺的出來，他根本就被排斥在這個班之外。 李默屬於這個班裡的“獨狼”。 當然，李默也懶得去吐槽這種待遇，男子大丈夫總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傷心難過吧？ 你不理我？我愛搭理你麽？ 不是有那句話麽？ 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李默現在顯然是已經做到了這點，至少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起立！” 杜夢寧聲音清脆的喊了一聲，呼啦，屋子的人學生都站了起來。 “老師好！” 全班除了李默之外所有人都在喊。 只有李默一個人沒站起來，也沒喊。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他眼裡，走進來的這個老師是完全不夠格的。 他叫熊衛國，高職畢業。狗屁不是！他爹是地質隊縣大隊的民兵隊長。一直在廠裡作威作福。沒有人不煩他的，熊江的惡名在縣裡面早就已經聲名狼藉了。身為熊江的兒子，硬塞到了李默的班。 雖然別人給他熊江面子，但是李默卻沒有。 因為他在侮辱這三尺講台。 所以李默沒站起來，也沒叫。 熊衛國站在講台上，他拿著一摞卷子說道：“高三年級今天小考，算是一個摸底考試，你們大部分都是去年沒考上的，今年自己好好想想。” “杜夢寧，把卷子發下去吧。” 熊衛國最後輕浮的神情，李默真的想打他一頓。 “哎呦？稀客啊？這不是李默同學麽？怎麽？在山上搏命而歸？湊齊學費了？” 李默歎了口，沒回話就當做是有人放了個屁。 熊衛國也不敢太招惹李默，畢竟李默在學校出名的混。 在這學校還沒有什麽是李默不敢的。 不過熊衛國的話引起班裡面的人哄笑。 李默吐了一口氣說道：“熊衛國，別沒事兒找事兒。” “哎呦？生氣了？你生氣就別來上課啊，就你現在的水平，上學也是浪費你們家的錢。本來就窮，就別念了吧？” 李默微微一笑，他伸出手說道：“來，給爺一張卷子。” 坐在李默身邊的知青王憲不怕事兒大的塞給來了他一張卷子。 “呵？就這麽幾道題？”李默笑了笑。 然後他跟鄰座高一的學生說道：“賴志斌，筆！” “哦……” 看著李默如此囂張的在全班的人面前答題，熊衛國充滿了調侃的語氣說道：“卷子上的字還認得全吧？” 李默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手就寫。 一面寫一面嘀咕道：“一會兒就讓你對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