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燃盡霄漢殿的早晨。湫漓侍奉太子起身。 她扶太子到一個簡陋的梳妝鏡前,拿起梳子,為其梳發。 “太子的頭髮剪去被燒焦的,還到腰下呢,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頭髮。” 雲朝覺得這梳頭的手法極其熟悉:“你經常給人梳頭嗎?” “不,隻給太子梳過,我每天都會侍奉太子起居,是太子殿內侍奉的侍奴太少了,所以,我一個洗衣的侍女也不得不去殿內伺候。” “一直是你?” 湫漓聽此神秘的伏在雲朝耳邊輕聲說:“聽說,新王指派了些新的奴隸過來,他們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不好惹,我不放心他們伺候太子。所以……我每天都會去殿內看看太子,怕他們對太子下毒手,只是我從來都不敢抬頭看您……” 她說這話時,語氣有些幼稚,話說回來,她也才二十芳華啊……她從十歲進宮為奴,一直在太子身旁。別的奴隸覺得她小好欺負,時常把她指派到這個脾氣怪異的太子身旁伺候,長久以來,逆來順受就是她的求生之道。太子跟她發脾氣,她忍著,打她,她也忍著,最開心的就是晚上夜深人靜時,一人吃著已經冷掉的飯的時候。她知道,吃飽飯就又可以活過一天了。漸漸的,她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是壞人,他似是心中鎖著什麽難以說出口的東西,他孤獨的很,在這個與他毫不相乾的王宮中,他承受痛苦與陰暗。他也是孤獨的人,太子也是孤獨的人,漸漸的,兩個人,心照不宣,每當湫漓在側,他的脾氣都會緩和很多。整整十年,他把自己保護起來,未曾說過一句話。 “謝謝你……可惜了……我看不到你。”太子隱隱失望。 湫漓梳好頭,饒到太子面前,仔細的看著他的臉,一動未動。 太子疑惑的問:“怎麽了?” 她的手指在太子的臉上比劃著,膚如白玉,長眉如劍,柔目如海,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我記住了。” 她拿出畫眉筆,手指將太子的下巴輕輕抬起,手法柔柔的為他畫上了昨日燒焦的眉尾……輕輕的觸動,似是在心上柔軟的吻。 他欲伸手觸摸湫漓的臉,誰知被她靈活躲開了,她笑著說:“太子這麽好看的眼睛,等治好了,一定會見到更好看的人。” “那……你記住了我的樣子,我未記住你,豈不是不公平?” “很公平,我還是賺到了呢。”她笑的沒心沒肺。 “那你答應我,如若以後我的眼睛治好,你一定在我的身邊。” 湫漓聽此驚訝不已,她的眼睛顫動著,似有淚光。 她生來漂泊,她生來卑微,從不敢要什麽,也不奢望什麽,得到便得到,失去就失去,她像一個路口守望的青石,來來去去的,隻做旁觀。可是與太子雲朝相處十年,從懵懂之年,到芳華初綻,她懂得了什麽叫依靠。 “好。” 聽到她的肯定回答,太子終於松了一口氣。 湫漓幫太子把浸有藥水的布綾綁在眼睛上,扶他去院中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