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陳妍發瘋，以毒攻毒
  出了門，顧湘一路拉著她朝西邊菜地裡走去，邊走邊問，“哪邊是你們家的地？”
  “我不該一個人出去的……”
  “陳妍，我問你，你們家寶寶呢？”
  “我不該一個人出去的……”
  “我給孩子買了身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適，讓孩子試試吧！”
  “我不該一個人出去的，寶寶……”
  雖然是同一句話，但顧湘發現她說話的語氣已經明顯不一樣，那裡面隱約有了情感起伏，不像剛開始祥林嫂式的單純重複。
  “你看那邊有幾個孩子在玩兒，我們過去看看，走！”顧湘扶著她朝那片空地走去，那裡有五六個小孩正在嬉笑打鬧著，顧湘突然問：“陳妍，你看那個小孩可愛嗎？長得像不像你們家寶寶？不過你們家寶寶要是長大了肯定比他還漂亮！”
  沒有再說那句一成不變的話，陳妍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小孩，把幾個孩子嚇得撒腿便跑，有的孩子嘴裡還喊著：“瘋子出來了，快跑啊！”
  顧湘觀察著她的反映，發現她木然地轉過身，走到菜地旁邊的一個土堆上坐下。顧湘走過去也挨著她坐下，“有人說，每個小孩子都是天上的一顆星星。陳妍，我們等到天黑了，星星都出來的時候，你指給我看，哪一顆是你家寶寶，好不好？”
  那天的黃昏似乎特別漫長，等了很久天都沒黑透。老太太從家裡出來，看見女兒安靜的看著天上，摘下腰上的圍裙也坐了過來。
  “哎！也難怪妍妍這樣，多可愛的一個孩子，一笑倆酒窩，說沒就沒了。”老人家幽幽地說道。“妍妍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她婆婆就找人算命，非讓她按照算命先生找的好日子剖腹產把孩子抱出來。妍妍死活不同意，說那日子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太危險。可她婆婆那個人，誰能強得過她？最後就按照她的意思辦了。可是啊，人的命，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定好了，就算你替孩子選了個好生日好時辰，也得他能擔得起那個好命才行！”
  “阿姨，這個時候您得好好的，陳妍的婆婆走了，他們兩口子以後就得靠你們二老扶持著！陳妍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您相信我！”
  “哎！”拍了拍顧湘的手背，老人家又替女兒順了順耳邊的頭髮，這才一步步挪回了家。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顧湘才發現鄉下的夜空是如此的空曠，顯得夜空下的人特別渺小。她看著身邊虔誠遙望的陳妍，突然有些恨自己的狠心，她怎麽能這樣猛戳陳妍的痛處！
  陳妍的手突然抬起來，指著天上唯一一顆星星，“你看，那就是我的寶寶！那就是我的寶寶！”
  她抓住陳妍的手，說：“我看見了我看見了！寶寶正在看著你呢，他在笑，對不對？”
  陳妍再次沉默下來，輕輕掙開自己的手，緩緩捂住臉頰。顧湘看見從她指縫裡流淌出來的眼淚，有的滴落到衣服上，有的融進了土裡。
  “啊！”她忽然大喊一聲，“我的寶寶沒有了，我的寶寶沒有了！”猛然回頭抱住顧湘，她大哭道：“顧湘，我的寶寶沒有了，怎麽辦？我活不成了！”
  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顧湘說：“他在天上呢，你剛剛不是看見了，他在天上跟你笑呢！”
  “我不該一個人出去的，我為什麽要跟她慪氣，只要我的寶寶好好的，我就是吃糠咽菜也願意，我再也不說出去工作的話了，我一定在家好好帶他！只要我的寶寶回來，我什麽都願意！”
  “陳妍，你是一個成年人，除了孩子你還有別的責任！你看看你的父母，為你操勞成什麽樣了？你心疼孩子，他們也心疼你啊！還有你老公，他不難受嗎？兒子沒了，你婆婆因為內疚自殺了，他一下子失去了兩個親人，如果你再這樣，他還能活嗎？我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孩子還會有的！”顧湘用極其輕柔的聲音跟她說著，就怕哪裡說的不對再刺激著她。
  其實這招險棋她自己也沒有把握，沒想到陳妍真的被她以毒攻毒給治好了。雖然人還是很低沉，但至少能給人點反應了，知道餓了吃飯困了睡覺，也漸漸地能幫著父母下地乾活。一個月之後，老宋把她接回了J城，顧湘會時不時地去看看她，跟她聊聊公司裡的事，說些社會上好玩兒的稀奇事，她的性格倒也恢復了多半，就是仍然不能提孩子。
  後來，陳妍的媽媽特地讓女婿給她捎來了一大包薺菜，洗得乾乾淨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