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柔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然後便急匆匆地從床上爬起來,鞋都顧不上穿就朝著門邊去了,拉開門就看見顧千昀直直地站在門外,手上拿的是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細長的鐵絲。 “顧千昀你混蛋!”最先湧上來的情緒是憤怒,蘇語柔怎麽也想不到,顧千昀會來撬她的門,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罵了一句之後便本能向後退,整個房子都沒有開燈,顧千昀在照進房間的朦朧月色裡向著蘇語柔逼近,然後一把把還光腳站在地上的人面對面抱起來。 “我睡不著。”與陰沉臉色相對的是溫柔的嗓音,顧千昀貼著蘇語柔的耳朵說話,“我被吵得頭疼,我睡不著,你陪陪我。” 蘇語柔兩條細長的小腿垂在顧千昀身側,她嚇壞了,突然的憤怒之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情緒,直到顧千昀抱著她鑽進被子裡她才反應過來,然後雙手抗拒地去推身前的人,委屈地大聲道,“說好分房睡的,說好尊重我的意見,你說話從來都不算數!” 顧千昀只要把人抱在懷裡就心安了,此刻是一點脾氣也沒,撫著懷裡困鬥小獸一般的人的後背,嬉皮笑臉湊上去安慰,“我錯了,保證是最後一次。”說到一半又歎氣皺眉,“我是真的頭疼。” “你頭疼關我什麽事!混蛋王八蛋!這是你撬我門的理由嗎!”蘇語柔氣壞了,一邊罵一邊在顧千昀懷裡掙動,罵完還不解氣,一嘴尖利的小牙在顧千昀纏上來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顧千昀吃痛,但也沒推開她,忍著疼讓她咬。 蘇語柔還在發狠,一雙染著濕氣的琉璃珠子一樣的大眼睛恨恨瞪著緊緊抱著自己的男人。 顧千昀疼得額頭滲了汗,卻已經讓蘇語柔心疼壞了,她低頭跟他對視,就見自己又要把人欺負哭了。 突然的雷聲大作攪亂了屋內難得的平靜,蘇語柔身體突然一僵,也松了口,然後便覺得耳邊溫熱,驚懼一瞬間被阻隔。 顧千昀一言不發,一隻手護她,另一隻手把她抱得更緊。 蘇語柔是被放在床頭的手機震醒的,她拿開顧千昀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起身,悄悄挪到窗邊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喬姐,對方帶著些許不確定的語氣問她,你真打算上陳松的綜藝啊? 喬姐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這個時候接一個莫名其妙的綜藝,確實是在她計劃之外的。 “我不是沒有考慮過。”蘇語柔說,“但是現在不好反悔,撇開我跟陳松的交情不談,顧千昀早就把話放了出去,你讓我怎麽說不去?” 蘇語柔不用想也知道喬姐在電話那頭皺眉,果然就聽對方一聲歎息,帶著些許無奈的意味,“顧千昀不該是這麽意氣用事的人。” 喬姐比蘇語柔大十歲,是早些年跟著韓傾兒打拚過來的,她路子廣手段硬,當年跟著她的一個當紅小花因為要跟男友出遊而擅自推了她早就看好的一部戲,氣的喬姐在化妝間“啪啪”抽了那小花兩巴掌,她罵她,沒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小蹄子,你要是不想吃這碗飯,門口大把的人排著隊等這個機會! 小花委屈地瞅著喬姐抹眼淚,第二天還是乖乖跟著她去了飯局,給那戲的導演製片挨個敬酒,最後喝得滿臉通紅搖搖晃晃讓喬姐架出來,挽救不晚,還是爭取回了這部戲的女一,小花那之後便順風順水,現在混得也不錯。 那件事鬧得太大,喬姐因此還得了個外號,叫“鐵娘子”。 這個向來說一不二的“鐵娘子”唯一肯對著蘇語柔好商量,一是蘇語柔年紀雖小,但難得在聰慧機敏,生的嬌卻不傲,對自己想要的自有把握,絲毫不用喬姐過多操心,而且喬姐帶她時間久了,是真把她當妹妹。 喬姐對蘇語柔跟顧千昀的感情從不過多追問,喬姐人精一樣,自然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所以當下蘇語柔這麽說,她也隻問了一句。 蘇語柔此刻正看著床上緊緊抱著被子睡成一灘爛泥一樣的顧千昀發呆,扯回思緒以後輕笑回應道,“那是你還不了解顧千昀,他什麽乾不出來。” 對方短暫的沉默之後又是歎氣,然後說,“行,去就去吧,反正江森那戲咱不演了,這段時間也沒什麽通告,你去散散心也好。” 江森就是上次在酒店算計蘇語柔的那個製片人,他們早就認識,那姓江的慈眉面善,怎麽看也不像是個齷齪禽獸,不知道怎麽就對自己動了心思,蘇語柔一面感歎這人膽大一面覺得,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蘇語柔應喬姐,臨掛斷電話之前又問,“那這本子他們打算找誰啊?實不相瞞我還挺喜歡那故事。” 蘇語柔很挑劇本,也很會挑,喬姐替她把第一道關,之後她自己也篩選,不適合的不接,不喜歡的也不接。 江森手上的本子正合蘇語柔的心意,因為這些破事黃了,說不惋惜是假的。 “找誰?怕是以後在這個圈子你是再見不到這死淫賊了。”喬姐輕笑著說了這麽一句,那頭兒像是有人喊她名字,喬姐還沒來得及跟蘇語柔說再見就匆匆掛斷了。 雨下了一夜居然還沒停,只是雨勢漸小,蘇語柔穿著睡衣站在窗邊發呆。她心有疑惑,江森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但憑借多年積累在娛樂圈還是有些聲望的,他想要對自己不軌這件事按理說應該沒幾個人知道,如果是因為這事他被人警告了,那既知情又有這個本事的人會是誰呢? 蘇語柔扭頭看了顧千昀一眼。蘇語柔還是要走,昨晚之後仿佛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她早就該明白,即使記憶缺失,那人骨子裡的本性也不會改。 她早早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樓的時候顧千昀從房間裡追出來,他去抓她的胳膊,有些不解地問,“你這是幹什麽?就這麽急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