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有地勤給謝呈把行李拿過來,並詢問:“謝先生,需要幫您送到車庫嗎?” “不用。”謝呈站起身抓過行李箱,“謝了。” 高幸幸和他並肩走,打趣他:“剝削!” “屁!老子這是給他們賺錢的機會。” 謝呈租了一輛跑車,早就停在了機場車庫。 跑車銀色,半敞篷,有些浮誇。 高幸幸嫌棄:“你現在是真暴發戶。” “有錢,就得用,你懂什麽?” 高幸幸把謝呈帶到一家街頭火鍋店,他這跑車就晃眼的停在路邊,引人側目。 這店是玉和老店,環境破舊,老板脾氣大,但是味道好,生意也就很好。 等菜上齊,謝呈拍了一張照發朋友圈。 ——爺回國了,哈哈哈。 兩人正吃的滿頭大汗,謝呈突然把手機遞過來。 高幸幸接過來一看,是個十幾秒的小視頻,視頻裡酒吧裝修金屬感、氛圍感十足,五光十色,男女瘋狂擺動身姿。 謝呈:“以前在M國留學的朋友開了一家酒吧,也在玉和,知道我回國,讓我去玩兒,去不去?” 高幸幸看他想去的模樣,便應:“去啊,反正明天不上班。” 兩人結了帳跑去酒吧。 酒吧在河邊,叫“innslive”。 謝呈把車鑰匙扔給門口的人,然後和高幸幸往裡面走。 一進門是黃色豎條隔斷,震耳的音樂敲擊心臟。 繞過隔斷,是大廳,射燈印出海藍色的光,中央一個巨大的舞池,謝呈攬著高幸幸往舞池走。 在離舞池一米處站定,謝呈舞著雙手跟著扭動身子。 隨即,謝呈瞥了一眼高幸幸,上下打量後非常嫌棄的搖了搖頭。 “.”高幸幸問號臉,然後看了看舞池裡的人。 她今天上班,就穿了一條淺色牛仔褲,上面一個平常款白襯衣。 高幸幸眼皮一抬,把斜挎的小包取下來掛在謝呈脖子上,然後解開襯衣下面的扣子,往上折疊進去,打了個結,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腰。 謝呈比了個大拇指。 高幸幸挑釁,伸手撚起他的白T,上下打量他然後撇著嘴嫌棄的搖了搖頭。 逗得謝呈大笑。 兩人入座離舞池稍遠的地方,謝呈點了酒和小吃。 高幸幸工作群裡有人在問項目的事,她便回了一會兒消息,再抬頭,謝呈已經喝了大半瓶的白蘭地。 “你瘋了?”高幸幸驚訝,瞥他,“你不開心嗎?” 所以,借酒消愁? 謝呈擠了擠眉毛,支著食指在高幸幸面前搖了搖,然後抬頭:“這話反了,我可太開心了。” “.” 謝呈搭住高幸幸肩膀,語氣張揚:“你不知道,在M國,都是些什麽玩意兒,我可,太孤獨了。” 其實高幸幸多多少少聽他提起過,他在那個圈子屬於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位置,有巴結他的,也有看不起他的,終歸一句話,就是沒有真心對他的人。 如果一直如此,他便沒什麽可糾結的。 可是,他也曾有過真心實意的朋友。 謝呈放下酒杯:“你還記得我們初中的時候喝酒被逮,挨了一頓打嗎?” “呵!”想起那事,高幸幸冷笑一聲。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年大人隻發現謝呈一個人偷酒喝,是他把高幸幸供出來的。 高幸幸用手肘重重的撞他胸口,報仇。 謝呈毫不在意,仰著頭笑:“當時我們可是說好了,成年後一起喝酒,一起蹦迪的。” 是啊,兩個半大的孩子,挨了打後忿忿不平的約定成年以後的事情。 當時,從沒想過,會分開。 謝呈說完,拉起高幸幸的手腕往舞池走:“蹦迪去!” “謝呈,你別丟人了行不?我不會。” “有腿就行!” 兩人進入舞池,高幸幸一開始還拘謹,後來發現謝呈搖頭晃腦,沒個章法傻裡傻氣,也根本沒人在意他們,她便也亂跳起來。 酒吧有二樓。 尹菲菲握著高腳杯,看著一樓舞池。她也想去,但是這一去明天恐怕得上頭條。 她只能站在圍欄邊乾瞪眼,然後氣得喝下杯裡的果酒。 突然,她眼眸一亮:“oh,my god!” 她轉頭對著沙發上的兩人招手,興奮極了:“快來。” Henry立馬上前,卻被尹菲菲一把推開。她聲音拔尖:“哥,快來!” 陸則言困倦的抬了下眼皮,沒搭理她。 尹菲菲一跺腳:“你的高小姐!” 陸則言手一頓,這才站起身。 他微微彎腰,雙手搭在圍欄上,視線往樓下一掃,精準找到高幸幸。 她穿著白色襯衣,露出一截腰肢,從背面看可以看見反括號的迷人弧線。下面是緊身牛仔褲,襯得她臀型豐滿好看,雙腿修長。 她的手被一個男人抓著舉過頭頂,然後轉圈。似乎自己也覺得好笑,下一刻兩人笑彎腰。 尹菲菲煽風點火:“哦,我下午還想幫你一把,約高小姐吃晚飯,我還以為她拒絕是因為不好意思,原來這才是她拒絕的原因啊?” Henry藍眼睛張望:“哪位是高小姐?” 尹菲菲指著:“那裡,露著腰那個.那那那,往台下走了,短頭髮的。” Henry還是沒找到。 直到謝呈和高幸幸身影進入陰暗部,尹菲菲才側頭看陸則言。 他臉上沒什麽情緒,紅色的燈光掃過他,尹菲菲沒從他的眉眼上見到一絲惱怒。 甚至覺得他眼神倦怠。 似是覺得無趣,她牽著Henry轉身回到沙發上。 陸則言搭在圍欄上的右手還抓著透明酒杯,裡面是黃褐色的酒,他手臂線條有青筋突起。 他嘴角扯開,仰頭喝下杯中的酒,喉結滾了滾。 高幸幸和謝呈回到酒桌,又幹了幾杯。 謝呈站起身:“人有三急。” 說完,他背影消失在雜亂的人群中。 高幸幸拿起手機玩兒。 忽然旁邊一個人影坐下,她還以為是謝呈,便沒反應。 那人的手搭上她腰。 謝呈不會這樣! 高幸幸瞬間起了雞皮疙瘩,手機一拋便跳了起來。 是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坐都坐不穩似的,仰著頭看她,眼神渙散:“美女,一個人?” 高幸幸簡直想打爆他的腦袋,怒道:“我不是一個人!” “那就是和朋友一起來的?”男人打了個酒嗝,語氣輕浮,“男朋友嗎?” “管你屁事。”高幸幸聳了聳鼻子,不耐煩,“滾!” 男人顫巍巍站起身:“滾到你身邊來嗎?” 說完,跌跌撞撞撲向她。 高幸幸往旁邊一挪,抓起桌上的酒往他臉上潑:“清醒點吧你。” 隨即,她招來不遠處的服務員,惱怒道:“醉成這樣不管嗎?” 服務員點頭哈腰道歉,然後把醉酒的男人帶走。 真是倒霉死了! 高幸幸回過身,雙手拍了拍褲兜,又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我手機呢?” 回想到剛才好像往地上扔了,她蹲下身尋找,燈光有些暗,她沒看見,便想著會不會被剛才那個醉鬼踢到沙發下面,或者是酒桌下面。 她跪下身,彎腰去摸。 陸則言跑過來時就看見高幸幸跪在地上,小腰盈盈一握往地上趴。 陸則言怔了幾秒,彎腰叫她:“高小姐。” 或是太吵,高幸幸並沒有反應。她右腿往旁邊挪了一點,渾圓的臀部也扭動,側腰微微出現一絲折痕。 陸則言蹲下,伸手去抓她胳膊。 可能是有前車之鑒,高幸幸想也沒想,轉身甩手揮開。 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陸則言側著頭僵在那兒。 一秒。 兩秒。 三秒。 高幸幸先反應過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住小嘴。 天啊! 他怎麽會在這兒? 不是,我剛才是打他了嗎? 是扇巴掌嗎? 是吧? 臥槽!臥槽!臥槽! 高幸幸反應過來,坐直身子,伸手想去碰陸則言,又不敢。 她手就在空中顫抖,語氣也跟著顫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陸則言回過頭,眼眸暗沉看著她。 四目相對。 高幸幸眉頭皺起又松開,松開又皺起,眼眸無辜,還帶著一絲膽怯。 高幸幸隻覺得被他看的心肝亂顫,她撇著嘴巴,帶著假意的哭腔:“你沒事兒吧?” 高幸幸想說,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吧,但是她眼睛往他大手上掃了一眼,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陸則言眉梢微動,順帶著肩膀下沉,像是在沉氣,然後抬起手。 高幸幸下意識捂住臉,防備:“真不是故意的。” 陸則言手僵硬了一下,覺的荒唐:“你覺得我會打你?” 高幸幸抿唇,不敢說話,狐狸眼眨了眨。 下一刻,陸則言雙手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酒吧的燈光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暖橙色。 陸則言比她高一個頭,站的近,她需要仰頭看他。 高幸幸看著他,大腦裡閃過一句話:他沒有女朋友。 這句話等於,陸則言可以隨意勾搭。 或是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她退後半步:“你怎麽在這兒?” 酒吧太吵,陸則言通過她的唇大致判斷出她的意思,回答:“和朋友來的。” 陸則言視線下移,向前走了一步,這一步比剛才高幸幸後退的那一步大不少,所以,他們貼的很近。 高幸幸看他垂下眼眸,再次伸手,這次是往她腰部的位置。 她視線跟著他的手,眼神呆滯。 很奇怪,剛才那個醉酒的男人碰到她,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現在陸則言伸手,她絲毫不想躲開。 陸則言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指又長。 他抓住她胸前的結,手指一摳,結便散開,襯衣順滑的落下,遮住她的腰。 整個過程,他手指未接觸到她皮膚,卻讓她感覺腹部一陣痙攣。 陸則言神色淡然,低頭埋在她肩側:“你也和朋友來的?” “.”高幸幸能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混雜著淡淡的酒氣,她愣了一下才回答,“嗯,跟我朋友來的。” “蹲地上幹嘛?” 高幸幸這才反應過來:“我手機掉了。” 話音剛落,她又想蹲下去,被陸則言拽住了手臂。 陸則言叫來一個服務員,交代之後,服務員幫她把手機掏了出來。 高幸幸給服務員道謝,然後又轉頭看著陸則言,大聲:“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是因為剛才有個人喝醉了,他.” “我看見了。”陸則言打斷她。 看見了? 看見我被醉漢騷擾了? 所以來找我? 那有沒有看見剛才那段滑稽的舞蹈呢? 高幸幸不想問,就當他沒看見吧。 她感覺臉紅,尷尬,不自覺小臉拉跨。 陸則言卻以為她還在為剛才那一巴掌苦惱,便湊近說:“沒怪你。” 他說完又站直身子,正經的像是每一次靠近都是為了體貼她能聽清。 是真的溫柔。 跟記憶裡一樣。 “沒怪你”三個字,像是脫離了嘈雜的酒吧,進入空曠的深淵,重複的回響撞擊她的耳膜。 他的眼眸像是浸了水,在她心頭波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下午知道他沒女朋友。 到現在。 她對他的心思,死灰複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