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鄭年看著廖小小。廖小小看著鄭年。 鄭年感覺到胃部一陣翻湧,三兩步跑到了在牆壁旁,狂吐不止。 歇了口氣,鄭年擦了擦嘴,這才再次看向廖小小。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忍不住吐。 廖小小抬起頭,抻了抻四層半的下巴,整個身體像是海面一般層層遞進,到了腹部的時候,肥肉抖動,那面首的屍體掉了出來。 “把他褲子脫了。”廖小小說道。 兩個面首走了過來,按照廖小小的吩咐將屍體的褲子褪去,並沒有發現什麽碎銀的標記。 但卻發現這是個太監。 “喲,看來是我猜錯了。”鄭年略帶抱歉道,“我以為是碎銀谷的人呢,原來是個小太監。不過廖姑娘也確實是清白之人,身邊的面首居然是個太監,而且還在你的身邊呆了三年,嘖嘖嘖。” 廖小小目光若是一把刀子,此時鄭年已經碎裂成了肉沫。 “你早就知道,他並非是碎銀谷的人,而是錦衣衛的人。”廖小小怒道。 “不不不,你這裡面肯定有碎銀谷的人。”鄭年此時已經佔據了上風。 廖小小以為這裡是滴水不漏的堡壘,但是鄭年僅僅是隨意一點,便抓住了一個錦衣衛潛伏在這裡多年的暗樁。 “你的意思……”廖小小的臉已經皺在了一起,那坨肥肉像是河流一般,墜在了臉頰的兩側。 “我的意思是,最好能再找一個人試一試,比如說,他。”鄭年又點了一個人。 不止一個人。 鄭年的手指頭就像是令箭一樣,每點到一個面首身上,他們就聞風色變,一連點了七八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不是驚訝和恐懼,而是一臉決然。 點畢,七八個人直撲而上,從各個方向直奔廖小小肥碩地身軀。 可是廖小小只是簡單的大手一揮,便輕松將那些人拍成肉餅,更有手持鋒利刺刃的面首,將那刺刃插向廖小小的身體,不了非但沒有造成傷害,自己卻整個身軀陷入了層層疊嶂的肥肉之中,身形消失。 她就像是一個漩渦。 鄭年讚歎道,“果然是江湖奇女子。” 廖小小根本笑不出來,此時僅剩的幾個面首趕忙來到那些屍體旁邊,均是扯下褲子。 全部是太監。 “我真分不清,這裡到底是你的地盤,還是錦衣衛的家。”鄭年笑著搖了搖頭,坐在一把椅子上。 而自始至終,柳雲州都一動不動站在門口。 廖小小深吸了口氣,那腹部隆起如山脈崩裂,海水傾注,她審視著鄭年,“你可知我這裡還有誰是錦衣衛的人?” 鄭年微笑了。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也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沒有比自己家裡有間諜這件事情更讓人惱火的,無論是誰都接受不了。 廖小小更接受不了。 她必須清除這些蛀蟲。 “當一個人有用才會活得久。”鄭年慢條斯理道,“如果我把我的利用價值全部都展現完了,那我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你認為我不會殺你?”廖小小問道。 “你殺我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鄭年思考了片刻,“而我的價值,已經遠超了你殺我的理由,所以你根本不必殺我,因為你知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會為你所用。” “是嗎?”廖小小故意將聲音拖得很長。 “這京城之內,廖姑娘便是天下無敵,舉世無雙。我如若是投靠了你,還怕有人殺我嗎?”鄭年笑著說道,“你我各取所需,我就是你在京城裡的眼睛,你想知道什麽,我就告訴你什麽。” “我不需要眼睛。”廖小小說道。 “廖大人需要。”鄭年說道,“廖姑娘在這裡,廖大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朝堂六部,禮、兵兩部是安文月手下,戶、吏兩部是劉知善門下,剩下的刑部和工部雖然不站隊,但是你要明白,刑部尚書兼任大理寺。” “你不過一個九品。”廖小小道,“也敢染指朝堂爭端?” “所以即便是我拿著你的證據出去說,也根本沒有人會信。”鄭年道,“我給你的好處,遠比你想的要多。” 廖小小沉默了。 等了許久,她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美嗎?” 這一次輪到鄭年沉默了。 “醜。”鄭年沉沉道。 “哈哈哈哈哈……”廖小小的笑聲,震天動地。 笑了足足十個瞬息,她才第一次將頭伸出那一團脖子,道,“你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多謝廖姑娘。”鄭年緩緩將口中的氣吐了出去。 “你想知道什麽?”廖小小問道。 “我想知道,和張裁縫、長樂縣兩個木匠還有曾廣壽賭錢的那個人,是誰。”鄭年問道。 “是張烈。”廖小小說道。 “工部張侍郎之子,張烈?”鄭年眯起了眼睛。 “正是。”廖小小將眼睛緩緩閉上,“我乏了,出去吧。” 鄭年作禮,並沒有說話,轉身走出了這間房。 而柳雲州並沒有離開,仍然站在那扇門外。 等到鄭年眼睛再被遮住的時候,馬車聲音徐徐響了起來。 “我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金鈴的聲音緩緩響起。 鄭年靠在馬車上,感受著夜晚京城的寒風,刺入骨頭的涼意。 他很喜歡寒冷,寒冷可以讓他無比清醒。 “你沒有想到,我居然沒有將你的身份說出來。”鄭年很平靜。 “讓我猜猜?”金鈴靠在鄭年的耳畔,輕柔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是碎銀谷的人也好,是錦衣衛的人也罷,和我沒關系,因為我和你不是一路人。”鄭年伸手撓了撓耳朵。 “你看到廖小小如此,難不成沒有心生憤怒?”金鈴問道。 “憤怒?何來的憤怒。”鄭年略帶驚訝。 “她每日奢靡度日,面容醜陋卻養著大量的面首,吃喝無度,只會享受。”金鈴說道,“這樣的人還在私下斂財,壓榨百姓,你不憤怒嗎?她憑什麽可以這樣?你為什麽不行?我為什麽不行?難不成她真的比你比我都厲害?” “你我的價值不止於此……”金鈴的聲音很溫柔,像是春風從鄭年的耳畔吹在他的腦海裡。 鄭年憨憨一笑,“如果我的能力讓我一貧如洗,那麽一貧如洗就是我的價值,只要不是我自己領悟或是靠雙手賺來的,誰給我我也拿不住,也受不起。” “我不想著以後,也不想著未來,在京城裡,能過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何況,我不會搶劫,也不會造反。” 鄭年靠在了搖晃的馬車上,隨著馬車的顛簸,他思緒萬千,“她怎麽樣,和我沒關系,你怎麽樣也和我沒關系,我只是一個夾縫中的人,活著比什麽都強。” “你不想榮華富貴,揮金如土?”金鈴有些不解。 “也得有命才行啊。”鄭年坦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