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可没空拯救世界

第90章 我是你爹你还问我大不大
  第90章 我是你爹你還問我大不大
  一百兩銀子換一枚銅錢。
  此時的鄭年加上之前從裁縫那裡取來的銅錢,手裡一共有五十多枚。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竟代表的是五千多兩銀子。
  夜晚的風蕭瑟著。
  馬車徐徐走在道路上,一搖一晃,節奏很自然。
  鄭年被遮蔽著雙目,很平靜地坐在馬車裡,他的手被一個纖細的手掌輕柔地握著。
  “你知道我是誰。”鄭年緩緩道。
  “在長安縣裡不知道鄭大人的算是少的。”女人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還是那麽自信。
  “我卻不知道你是誰。”鄭年道。
  “我?大人你叫我金鈴就好了。”女人喃喃道。
  “金鈴賭坊的金鈴?”鄭年嘴角泛起了笑意。
  女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人莫不是以為賭坊是我開的?”
  鄭年沒有說話。
  一般女人拋出一個如此語境的問題,男人便不用說話,因為她們自己就要開始介紹。
  “我是江南人,被主子買來進了金鈴賭坊,本來就沒有名字,主人也懶得去記我叫什麽,便就起了這賭坊的名字。”金鈴聲音笑著,手卻有些哆嗦。
  似乎那個主人,只要提起,她的手就會哆嗦。
  “你說這個名字好聽嗎?”金鈴問道,“金鈴金鈴,就是門口的鈴鐺,誰搖我都要響,沒有人搖我就不能響。”
  鄭年靠在馬車背上,雙手被金鈴的雙手拉著,她的身體有些冷,手已經比鄭年的手還要冷,索性鄭年直接將她的手抓在了手心。
  “我騙了你,還差點害你身負巨債,你不罵我,還幫我捂手?”金鈴不解道。
  “我又何必罵你,你不過是個小鈴鐺而已。”鄭年微笑著搖頭,“我和你都在這個世上,你是別人的鈴鐺,我也是個鈴鐺,每個人都是鈴鐺。”
  “那總要有人去搖鈴鐺。”金鈴道。
  “去搖鈴鐺的那個人,估計也得有一根繩子在別人的手裡。”鄭年平靜地說道。
  “我們快到了。”金鈴拉開馬車的簾子,寒風從鄭年的面前吹過來,像是要把他從中間撕開。
  牽著金鈴的手下了馬車,進入了一個密封的環境裡面,這裡很暗,也很安靜,似乎沒有一個人。走過一條非常長的甬道,最後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鄭年眼睛上的黑布也被取了下來。
  一時之間有些渙散,目光接受不了周圍的燭火。
  等到完全適應了之後,他才看到面前不遠處坐著兩個人。
  金鈴則是站在一旁,端茶遞水。
  房間並不大,這裡同時存在四個人顯得有些擁擠。
  鄭年沒有說話,平靜地看著面前的二人。
  披著白色絨毛披風的男人,整個身體顯得有些瘦弱,正雙手捧著茶杯,吹著杯中的水。
  另一人躺在搖椅上,蓋著一層厚重的鵝毛毯,眼皮似乎都懶得睜開。
  金鈴斟完茶之後,拿起了斟滿茶的茶杯和一個空的茶杯,將茶水不斷對倒了幾次之後,端起來又吹了吹,才蹲到那躺在搖椅上的人旁,自己飲了一口,接著親吻在那人唇上。
  似乎是在喂茶。
  “他有些懶,鄭大人莫要見怪。”瘦弱的男人目光仍然在自己的茶杯裡,他的聲音很柔,底氣不是很足,“他懶得自己喝水。”
  鄭年點頭,“看出來了。”
  “他也懶得說話,所以我來和你說話。”男人道。
  “你是誰?”鄭年問道。
  “我有很多身份,每個身份都有一個編造到萬無一失的好故事,你喜歡聽故事嗎?”男人終於吹完手裡的茶水,喝了一口。
  “長安縣臥虎藏龍,有人是叢林裡的巨蟒,若無人招惹,自給自足,若是一旦有人冒犯,一口下去吞入腹中,什麽都沒了。”鄭年笑笑,“但也有人是狐假虎威,難聽點的話是狗仗人勢。”
  “這兩種說法都不好聽。”金鈴撫唇笑道。
  “看來鄭大人是一個愛講故事的人。”男人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淡淡道。
  “我喜歡講故事,更喜歡聽故事,但是講故事沒有酒便索然無味,聽故事沒有酒,更是味如嚼蠟,再好的故事也要有酒,無論是聽還是講,都有滋味。”鄭年道。
  金鈴拍了拍手。
  一行小廝走了進來,將一壇壇酒放在了房間裡面。
  本就狹窄的房間,這麽一放,更是無從下腳。
  鄭年正要伸手去抓,卻聽得金鈴說道,“這是賣的酒,可不是送的酒,鄭大人要喝,便要花錢來買。”
  “多少錢?”鄭年問道。
  “不多不少,一枚銅板。”金鈴道。
  “好。”鄭年拿出了一枚銅板,丟向金鈴,隨後抓起酒壇,揭開封泥。
  酒香四溢,“果然好酒。”
  “大人要獨飲?”男人問道,眼神卻落在了鄭年身旁的椅子上。
  “不然呢?”鄭年問道。
  “還有一位朋友,馬上要到了,你不等等他?”男人問道。
  “既然是朋友,那肯定要等。”鄭年將酒壇放在了地上。
  果然,從門外走入了一個人,正是柳雲州。
  那把漆黑的長刀還在他的身上,現在又多了一個漆黑的布條裹在臉上,當布條拆下來的時候,他並沒有睜開眼睛,似乎等光線和眼睛完全適應了之後,才緩緩睜開。
  “請我喝酒。”他的開場白和他的人一樣特殊。
  柳雲州站在椅子旁邊並沒有坐下,目光放在了鄭年的身上。
  “我請別人喝酒有規矩。”鄭年道。
  “你說。”柳雲州笑了。
  “必須要喝好,必須要喝醉,如果不喝醉,不喝好,那便不能喝。”鄭年道。
  “沒問題。”柳雲州抓起一壇酒揭開了封泥。
  “果然好酒。”
  鄭年將身上所有的銅板都拿了出來,足足五十七枚,指著面前的人說道,“屋子裡的人,都要喝。”
  “好。”男人也抓起了一壇酒。
  三人當即仰面,將酒壇裡的酒乾的一乾二淨。
  鄭年抓起第二個酒壇,笑著說道,“我來講個故事。”
  “好!”柳雲州道,“我最喜歡聽故事。有好酒不知道有沒有好故事。”
  “自然有。”鄭年笑道,“很久以前,有一個酒商,他有一個很特殊的本領,便是只要嘗一口酒,就能說出這酒的產地、年份、水土、用料。”
  “這有什麽奇怪?”柳雲州問道。
  “這等本領,普通人怎麽能會?”鄭年笑道。
  “此酒鄭大人可嘗出什麽?”柳雲州問道。
  “我只能嘗出是好酒。”鄭年大笑,將手中的酒壇掄起,再飲三大口。
  “這是京西玉泉山的水,雜五谷六粟,入溫酒酒槽,後經十年陳釀,方可出這一壇。”柳雲州說道。
  “京西玉泉山?”鄭年一愣,“那不是皇室禦用的水?”
  “當然是皇室禦用的水,若是百姓喝則連坐十七戶,整條街的人都要被砍頭。”柳雲州做吃驚狀。
  “那是何人才能將玉泉山的水拿出來做成酒?”鄭年大驚。
  此時的金鈴和男人臉色都已經鐵青。
  “自然是工部才有這個本事。”柳雲州點點頭,“工部和守備軍負責水車的運送,若是守備軍拿走,工部自然會發現,只有工部取走,才會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這裡是工部的……”鄭年隻說了一半。
  “夠了!”男人站了起來,絨白色的披風掉在了地上。
  鄭年和柳雲州臉上皆是笑容。
  “鄭年,我希望……”這一次,男人的話也隻說了一半。
  “我說過,我請別人喝酒,別人一定要喝,不但要喝醉,還要喝好。”鄭年的笑容仍在,目光卻分外冰冷。
  “你認為一個縣令很大麽?”男人牙槽咬死,惡狠狠道。
  “縣令還有一種叫法,你知道麽?”鄭年問道。
  “長安縣父母官。”柳雲州說道。
  “你是長安縣的麽?”鄭年轉頭看著柳雲州。
  柳雲州搖了搖頭。
  “那你是長安縣的嗎?”鄭年又問男人。
  男人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鄭年笑道,“我都是你爹了,還問我大不大?”
  “你!”男人大怒。
  鄭年卻根本不為所動,瞬身一掠到了那躺在搖椅上的人面前,低頭看著他長滿頭髮的腦袋。
  一把按了下去。
  這是一具屍體,一具死了很久的屍體。
  柳雲州走了過來,將那屍體的頭抬了起來,看到的是一張雪白的臉。
  而就是這個動作,順勢而來,鄭年的手掌裡多了一張紙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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