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煙雲中的羅老板，仿佛感覺是有人進了門，而且一屁股坐在了炕桌的另外一側！但他卻沒有言語，甚至沒有瞟上一眼，而是輕輕的發出了一聲舒暢的聲音！ “這東西就這麽好?令你連你的信仰都忘了?” 原本趙衛國一刀便可以結果了這羅老板的性命，但此刻看著墮落的他，卻又覺得可憐！ 這是趙衛國的真實想法，而在他看來，這個人或許已然命不久矣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基本上每個抽大煙的都是這個樣子，眼窩深陷，兩個黑眼圈，外加面黃肌瘦！所以趙衛國說得沒錯，這個羅老板，早晚會死在大煙上！ 又或者不能，因為你認為日本人會無休止的提供給他免費的大煙嗎?等到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便會如同垃圾一般的，將他丟棄！ “你?” 終於那個羅老板察覺到了什麽，抬起眼皮瞟了趙衛國一眼，卻淡淡的道:“等我抽完這口！……” “你不問問，我是來找你幹什麽的嗎?” 趙衛國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復，只見那個羅老板，猛猛的吸了一口，仿佛騰雲駕霧的揮了揮手！ “你在抓什麽?” “冤魂，是那些被我害死的冤魂，……呵呵！哈哈！他們都來找我了，都來找我了！……” 羅老板似哭似笑，半響才道:“我想給你講個故事，你能聽完嗎?” “恩！”不知為何，趙衛國竟然想聽聽他這個故事！ “從前啊！有個叫羅維庸的年輕人，他血氣方剛，他不怕死，他一點都不怕死，他在掩護同志的時候，可以替戰友擋子彈！他有夢想！他一直夢想著，將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去！……而且為了他這一夢想，他一直在奮鬥，他一直再堅守著！……。但是！……” “但是什麽?只是因為一口大煙嗎?”趙衛國認為，他這是在狡辯，所以插了一嘴！ “你不要打斷我！這是你的一個前輩，在給你講述他的經驗！” 羅老板仿佛突然間陷入了瘋狂，那種猙獰的眼神，無比的銳利，銳利到令人不寒而栗地步！ 當然了，面對這樣的目光趙衛國並未感到恐懼，而是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說到哪了?” 羅老板敲著腦袋，仔細的回憶著，而就當趙衛國打算提醒他的時候，他卻再度開口了！ “後來！我們的世界變了，黨內出現了叛徒，而且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很多個！……當時我很氣憤，我覺得他們都是軟骨頭！不就是一個死嗎?二十年後，不又是一條好漢?所以我鄙視他們，也參加了幾次鋤奸活動！……你試過親手殺死自己的同志嗎?他們就跪在你的面前，而且你們相識，他在苦苦的哀求?你知道嗎?他們曾經的信仰，是那麽的堅定，但是呢?他們投靠了敵人，出賣了自己的同志！他們還有臉哀求?他們竟然有臉哀求我?……我草特麽的，他們竟然有臉哀求我！我把他們都幹了，我把他們都殺了！……” “哼！那如今的你，與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趙衛國冷哼，而那羅老板卻並沒有再度陷入瘋狂！ “對！我此時理解他們了，小鬼子無所不用其極，他們可以將一個鐵骨錚錚的人，折磨成我這個樣子！他們可以改變人的信仰，你信嗎?……” “那是因為，你的信仰還不夠堅定！” “或許是吧！但我想給你說說我的經歷！” “說吧！” “我被誰出賣的，就不多說了，我不怪他們！就從我被抓的時候說起吧！……第一天，他們打我，我沒有說！第二天，他們打我，我依舊沒有說！……而第三天，他們卻送來一個美女來，是個日本姑娘，……” “你說了?” “哼！這怎麽可能，我當時的信仰或許比你堅定！我當然沒說，我將那日本女人臭罵了一頓，她哭著走了！她聽得懂中國話，……唉！……” “然後呢?” “他們給我錢，給我金條，那就是笑話，像我這種人，對錢根本就不感興趣！但自那之後，他們卻並沒有再審訊我，而是將我關押著！……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的身體發生了變化，我只要不吃他們送來的飯菜，便會感覺到渾身難受，就仿佛我要死了一般，但我卻又死不了！我非常的難受，我抓破了我所有的衣服，撕碎了床單，我用腦袋撞牆，撞得到處都是血，但是我卻死不了！我非常難受，而就在這時，鬼子來了，他們拿來了大煙，……不知道為什麽！我非常喜歡那個味道，我吸了一口，感覺好受多了！……真的，我覺得我好受多了！但我的心卻更加難受了！我變得膽怯了，我變得懦弱了，……我，我變得甚至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了！……說真的，我想到過死，但是我的勇氣沒有了！沒有了！……” 羅老板說到此處，淚如雨下，可以看出他的傷心。但趙衛國卻不能原諒他的過錯！即便他的故事很淒慘，但趙衛國依舊不能原諒！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想我會求饒，就像被我殺死的那些叛徒?不！我不會求饒的，說實在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了！……對了，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地下黨組織已經遭遇到了極大的破壞，不僅是我們這一地區，而是整個東北三省，所以你們不要在試圖聯系外界了，第一軍已然剩不下幾個人了，第三軍也被圍了， 危在旦夕！……我！……” “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嗎?” “沒有了，送我走吧！趁著我現在還保持著一絲人性！送我走，我要向與我曾經一起並肩戰鬥過的戰友懺悔！是我害了他們！他們都是因為我而死的！……來吧！……” “噗！” 一把森白的匕首準確無誤的刺入了那羅老板的心臟，他掙扎了幾下，卻流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解脫了，他終於不用再受鬼子的擺布了！他自由了，他的靈魂在飛翔！……飛翔！……。 “小鬼子！……” 趙衛國沉沉的呼出一口氣，卻平添了幾分恨意。因為他覺得，倘若不是日本人，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或許這個羅老板就不會叛變！ 會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