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有成向嬌娘力士一指:“你過來點,我有話問你。” 嬌娘力士挪著步子過來。 “蹲下吧,坐下也行,你站著我太壓抑。” 嬌娘力士一屁股坐下來,駱有成感覺馬扎輕輕震了一下。 “你會什麽?” 嬌娘力士大臉紅嘟嘟的,輕聲道:“繡花。” “還有呢?” 嬌娘力士臉更紅了,聲如蚊蚋:“打鳥。” 駱有成:“還有嗎?” 嬌娘力士:“繡花和打鳥。” 駱有成:“……” 徐嬸嬸幫著解圍道:“我們家呆呆娃繡花繡得可好了,比村裡大部分姑娘都繡得好;打鳥也打得準,不用看的,方圓幾公裡,隨便丟塊石頭就能打著。” 駱有成點點頭,繼續問道嬌娘力士:“你是個近視眼?” “嗯。” “打鳥不用眼睛看?” “嗯。” “那你靠什麽發現飛鳥?” “我能聽到風。” 駱有成笑了:“瞎扯吧?天上風大了去了。” 嬌娘力士大臉像煮熟的蟹殼:“不一樣的風。” 一直旁觀的米豆豆若有所思地說:“他說的風或許是指飛行引發的氣流場。” “所以你投出石頭前根本沒有看到我們的飛翼?而且你根據‘風’的大小,選擇不同的石頭?”駱有成繼續發問,如果米豆豆猜測為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飛翼在隱形狀態也能被擊中了。 “我以為那是牛鷹,選了塊最大的石頭。”嬌娘力士壓低頭,但所有人依舊能看到他的臉。 “就是像牛一樣大的鷹。”徐嬸嬸解釋道。 駱有成心中讚歎,人才啊,妥妥的人形地對空武器,蝶戀花那幫雜碎要是敢去書院,就讓他坐在那裡一邊繡花一邊丟石頭,綠色又環保。不過事先要教會他辨識敵我,否則車庫裡那點飛翼不夠他砸的。 駱有成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那就這樣,你到我那裡去,以工抵債,乾滿十年就能回來。” 徐嬸嬸問:“您這是給呆呆娃一個月算多少了工錢啊?” 劉大爺說道:“這都不會算,一個月2000信用點。”老頭的算術不錯。 “這麽高?”徐嬸嬸抽著氣道,災紀元前她在城裡幫工也不過800信用點。她一拍大腿,豪氣道:“這有什麽,我們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幾下把債還清了就回來。” 眾人紛紛點頭。 劉大爺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們去打工的話,吃飯是自己掏錢,還是包餐?” 這老頭倒是有點小市民的狡猾,不過不算大毛病。 駱有成沒接這個話茬,雖然他有心給更多的人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但目前書院的狀況還不容他養閑人。 “你們平時靠什麽營生?” 眾人紛紛作答。這個村有19口人,9個男人10個女人。年紀大點的以前都在城裡務工,有敬老院陪伴、手工藝品廠職工、紡織廠機修工、紡織廠質檢員,都不是技術含量高的工種。讓駱有成吃驚的是,劉大爺從前居然是建築打印進程修正員,算是高級技工了。災後,這些人陸續返回了老家,靠棉田營生,成品布會拿到六十公裡外的池田鎮交換生活必需品。池田鎮是離村子最近的一個中小型定居點,大約有一千多人。交易所得,定居點要抽兩成,還算公道。如果拿到貴城的阿哈基地,進定居點就要先繳納三成的物資,還沒算抽成。 村裡的食物來源,除了交換所得,主要靠采集和狩獵。他們自己琢磨了一套化毒的土辦法,將各種食材混合,再加入一些毒草綜合毒性。這點和柳洵的做法沒有什麽不同,但他們沒有柳洵的鼻子。不過他們有神奇的試毒雞,有毒的食物,雞吃下去以後雞冠會發白,幾分鍾後恢復正常色澤。他們化毒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一旦失敗,食物就只能被倒掉,全村人餓上一天。 看來在末世采用傳統方式烹飪,並非大舅哥獨家。 聽到這裡,駱有成心裡有了定計,他說道: “如果你們全村人一起幫著嬌娘還債,那麽我們就把時限定成一年。沒有工錢,一日三餐,兩頓肉,管飽。一年後,我們兩清。到時候是走是留,你們自己決定。我就這個意見,你們商量一下,同意的話,明年開春我就派人來接你們;不同意,我隻帶走嬌娘。” “啊?!”村民們炸鍋了。 當即有人喊道:“還商量什麽,頓頓有肉吃,哪裡找這麽好的事。您要讓我呆一輩子我也樂意。”喊話的是被劉大爺削過頭皮的中年人。 徐嬸嬸也說:“您這哪裡是讓我們還債啊,完全是在做慈善嘛。” 劉大爺作為村裡最年長的老者,一錘定音:“我們去,乾多少年,老板您說了算。” 這下輪到駱有成傻眼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開出的條件,對村民有多大的誘惑力。 嬌娘力士也醒悟過來,他結結巴巴問:“沒……我……沒事了?” 劉大爺興奮地拍著他胳膊說:“呆呆娃,你立大功了。” “啊?”嬌娘力士愣了一會兒,清脆地說道:“真的啊,再有會飛的車子過來,我再把它打下來。” 小村再次被施了靜音魔法。 …… 當三個取鷹的男人回來,看到如過節般歡騰的村莊,差點以為走錯了村子。問清情況之後,也激動不已,趕緊去燒水拔毛,拾掇死鷹,要好好招待一下貴客。 駱有成拉了一下米豆豆的衣袖,輕聲說:“你看,這些以後都可能是你的實驗體。不過說好,一定要自願,不能用強。” “切~”米豆豆不屑道:“稀罕,我的覺醒試劑又不是早些年的閻王帖了,信不信我只要放出風去,成千上萬人會哭著喊著要給我當實驗體。” 駱有成啞然,好像還真是這麽個理。這大姐怎麽突然醒事了,之前難道她是故意便宜自己? 鷹肉去毒很成功,但鷹肉的口感很柴。倒是一盤用油脂煎炸過的豆天蛾幼蟲,吃起來酥酥脆脆,口感極好。 飯桌上,駱有成說了自己的理想,聊到了水岸書院。村民們都說他是末世大善人,表達了自己對末世天堂的向往。駱有成沒有太在意這些恭維,牽扯到利益,原本淳樸的人似乎也沒那麽純粹了。米豆豆眼中異彩連連,但只是靜靜地聽著吃著。 辭別前,駱有成一再告誡嬌娘力士不要打飛翼,一塊石頭過去可能就是幾條人命。 此地距貴城,還有一百六七十公裡。向東十多公裡,就有一條高速公路通往貴城。高速雖然年久失修,但比在林子裡穿行不知強了幾百倍。駱有成背著米豆豆東行,一個多小時後上了高速路。公路的狀況比預想的好了很多,十多年缺乏養護,路面依舊沒有開裂,僅有數量不多的藤蔓植物攀爬過公路。 兩人在公路旁短暫休息,米豆豆用胳膊肘捅了捅駱有成,“你自稱先生?” 駱有成問:“有問題嗎?” 米豆豆笑了起來:“你上過學嗎?” 駱有成略有些詫異,但想到這個女人是災紀元前的學神,也就釋然了,了解“先生”的古意沒什麽稀奇。 “沒上過學就不能有文化嗎?” 米豆豆不屑道:“就你那點文化,還能教化誰。” 駱有成正色道:“我或許不能教給別人知識。但在我看來,先生一詞,重在德,其次才是教。我駱有成在此立下大宏願,有生之年,當帶天下人重建文明,以此,為先生正名!” 米豆豆心神一震,她眯著眼打量了一會兒面前的小男人,再沒有出聲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