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沈含煙走回晚宴廳的時候,遠遠看到季童和季唯民站在一起,季童一臉淡淡的沒什麽表情,倒是季唯民一臉興奮的在對其他人介紹季童。
  人都是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的,好像那樣也能證明自己的出色似的。況且那時的季唯民,還根本沒想到季童想要從她手中搶奪的是什麽。
  季童大概覺得無聊了,不停往晚宴廳入口這邊瞟,瞟到沈含煙走進,馬上向她這邊走來,季唯民愣了一下跟上。
  季唯民:“含煙,沒想到今晚是季童中標吧?我都不知道她也參與了這次投標。”
  沈含煙想,為什麽季唯民能理直氣壯說這種話呢?他不知道,是因為他從來不肯留給季童多一點關注啊。
  就像沈含煙初識季童的時候,季童正要升高三,季唯民估計連季童在哪個班都不知道。
  季唯民一個人興高采烈,沈含煙和季童保持沉默。
  然後季唯民注意到:“你的發髻……是不是跟剛才盤得不一樣了?”
  季童這時終於低笑了一聲,季唯民朝她看過來,她卻連任何解釋的興致都沒有。
  沈含煙,未來和你長長久久糾纏下去的人,是我。
  ******
  季童發現人的本質都是慕強的。
  堅定,理智,勇往直前。
  與愛無關,僅僅是因為季童中標以後,季唯民開始需要她了。
  她最後還是讓百葉窗簾保持打開的狀態,讓充足的陽光照進來。
  但他此時沒留意這個,他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件事上——季童坐在總裁椅上看著他的樣子,讓他對這張椅子的主人是誰一瞬產生了質疑。
  所以他想當然的認為,季童中標後一定會把項目拿給他公司做的,不然這麽大的項目,季童和那小女生兩個人如何操盤?
  季童是什麽時候長這麽大了呢?不再是那個小兔子一樣的、躲在三層老宅怯生生的小女孩了。
  如果季唯民再敏[gǎn]一點的話,他就能意識到為什麽季童臉上的神情讓他覺得熟悉了——那不就是沈含煙臉上的神情嗎?
  季童心想,從此以後,季唯民就要變成這樣一個面目模糊的影子了。
  季童在他又完成一輪介紹後開口:“你先去把會開完吧,我去你辦公室等你。”
  比如季唯民的這間總裁辦公室,可比她和小米平時窩著的小破辦公樓好太多了。那裡還沒季唯民的會客區大,朝向不太好,要麽很曬要麽不見光,小小的空間被季童堆滿各種布料就顯得更壓抑了,空氣裡滿是浮沉的絨毛和灰塵的味道。
  落地窗外的陽光通透的灑進來,季童今天化著很成熟的妝,白T恤外罩著一件淺灰的西裝馬甲,很利落的收腰款,有那麽點職場精英的味道。
  並且,一向講求效率的沈含煙那天一點沒心急,而是請他先坐,和自己一起把這部紀錄片看完。
  季唯民驚異的發現,如果他走進對手公司的會議室,看到季童這樣坐在會議室裡等他的話,他會把季童當作一個成熟的談判對手來對待。
  一個問題,讓季唯民再次警惕起來。
  昨晚季童中標後,他已經徹底調查季童的公司了——稱作公司都有點誇張,準確的說,是只有季童和一個小女生兩個人的工作室。
  如果不能,那一定是錢還不夠多。
  老獅王夾著尾巴,垂頭喪氣的落寞離去。
  季唯民甚至都不知道她們是如何搞定了投標這麽複雜的事。
  季唯民松了口氣,走回自己的總裁椅邊坐下,季童踱到窗邊:“我中標了之後,應該怎麽做?”
  即便季唯民算是所有人眼裡的強者了,當季童在他面前展示出同樣強大的天賦,並拿下邶城經濟論壇這個項目後,她還是察覺到季唯民對她的態度,微妙的變了。
  這時,季童笑著站起來,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先坐。”
  季童坐著轉了轉,倒沒體會到多神奇的功效,就是覺得真挺軟的。
  其次季童今天一聲招呼沒打、突然跑到他公司,他甚至停下正在開的會,給會議室裡所有人介紹了季童後,又帶季童去整個公司遛了一圈,對員工們也介紹了一輪季童。
  沈含煙給他看這個幹嘛?
  那椅子季童在國外的家居網站上看到過,意大利產,通體頭層小牛皮,設計最大限度符合人體工程學拿過專利,據說不管坐多久頸椎和腰椎也不會累,一把要賣十幾萬。
  首先在昨天的晚宴,很驕傲的對所有人介紹季童是他女兒。
  她沐浴在陽光裡轉過來衝季唯民笑,通透的陽光讓她臉上的妝容變得更加明顯。
  然後她繞到季唯民大而闊綽的辦公桌後,坐到了季唯民的總裁椅上。
  太陽越升越高,季童伸著粉白的手指,旋一下百葉窗的旋鈕,窗簾關上,又旋一下,窗簾打開,十分的靈活好用。
  ******
  季童一個人站在季唯民的總裁辦公室裡,透過一塵不染的落地玻璃望著腳下的邶城風光,不得不承認,錢的確是可以買來一些舒心和愉悅的。
  季唯民當然不可能順著季童的話說下去,然而正當他在腦內快速盤算的時候,季童第三次開口:“不過那樣太麻煩了。”
  季童心想,這是什麽父慈子孝的詭異畫面呢?
  如果她尚沒清楚認識到“季唯民隻愛自己”這件事的話,或許並不一定能準確判斷出——如此溫馨的親情一幕背後,其實充滿了商人的冷酷算計。
  她只是直直的看著沈含煙,準確的說,是看著沈含煙耳下的那一小塊肌膚,有苦苦的香水味,還有她剛剛印下的一個吻。
  然後他想起來了——是他有一次找沈含煙談事的時候,沈含煙正在看這部紀錄片。
  他忽然想起不知什麽時候,看過一部動物紀錄片,年老獅王在和年輕獅王的鬥爭中敗下陣來,於是老獅王的王座、地盤乃至信眾,統統歸屬了年輕獅王。
  而此時一盞射燈剛好打在季唯民臉上,過分熾烈的燈光,讓季唯民的五官連同一整張臉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時季唯民推門進來了,看到季童坐在他的總裁椅上轉來轉去,愣了一下。
  他跟在季童身後,拍著季童的雙肩,很慈愛也很自豪的笑著:“這是我女兒,昨晚剛剛中標了邶城經濟論壇項目,你們都看新聞了吧?記者那張照片把她拍得很好看。”
  但季童問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
  在季唯民盤算著如何開口的時候,季童又說:“我在網上查了一下,有能力有資歷承辦這種大型論壇的乙方公司還是不少,睿汀算一家,黑哲也算一家,對吧?你知不知道這種分包合同應該怎麽簽?”
  那上揚的眼線,大地色系的唇膏,一切的細節都在反覆提醒季唯民,站在他面前與他對話的,是一個真正成熟的女人了。
  她有中標的能力,也有決斷的手腕。
  在作為季唯民的女兒之前,她首先是一個成熟的個體。
  盡管她現在笑著告訴季唯民:“我想,這個項目還是交給你公司來執行好了。”
  季唯民清晰的意識到——季童是在告訴他,把這項目交給他公司不是天經地義的,只要季童想,她完全有能力自己操盤。
  說到底,她還是季唯民的女兒,體內流著商人的血,這種事學起來對她不算難。
  也正因為她還是季唯民的女兒,兩人綁在一起的利益,讓她還願意把這項目交給他公司。
  不知是不是窗口曬進的陽光太熱,季唯民發現背上都是汗,他衝季童點點頭:“你放心,我肯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季童笑了笑:“我還有事,先走了。”
  “季童。”
  “嗯?”
  “你是不是很喜歡這把總裁椅,買一把送到你公司怎麽樣?”
  季童笑了笑:“不用這麽麻煩。”
  季唯民那時還尚不明確,季童那個笑容到底意味著什麽。
  就像他也並不知道,季童從他辦公室出去後,悄悄約了公司的副總。
  ******
  從季唯民公司附近離開時,季童又抬頭望了望那棟滿是玻璃高聳入雲的建築,的確氣派。
  剛才在那裡,會議室裡揮斥方裘的季唯民,在她背後拍著她雙肩時卻笑得一臉慈愛。
  那樣正常而親密的父女關系,是她以前拚命渴求卻要不到的嗎?
  季童想,要是沒有她之前找季唯民借錢被拒的這件事,也許她就要被這種溫馨的場景所俘獲了。
  天真的以為她和季唯民能重新開始,做回一對不計前嫌的好父女,季唯民打從心底的接納和關愛雖然遲了二十多年,但總比一輩子不到來得好。
  但季童現在卻清楚的知道——不可能的。
  現在這種溫情脈脈的假象,不過是因為季童忽然對他有了利用價值而已。
  季童想起沈含煙說的那句話:“你身邊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資源。”
  人是不是只有冷靜無情到沈含煙那個地步,才能好好活下去,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
  季童面無表情的背著包,從季唯民的公司樓下走遠了。
  她曾經最喜歡的被沈含煙買走的那個髒粉色包,再也找不回來了。
  ******
  人生的難題就是一件接著一件。
  在季童跟季唯民公司的人一起開了幾場會,結合RDA大賽那邊的國際渠道,把邶城經濟論壇的宣傳方案基本敲定以後,醫院那邊傳來消息:季童中風的外婆病情突然惡化了。
  這些事本來一直是季唯民那邊在處理,或者更準確一點說是季唯民的秘書鄧凱在處理,但既然季童已經回國了,她查了一下,發現最早給外婆看病的那位醫生,被返聘回了一家醫院。
  季童決定去醫院找那醫生一趟,看看現在的情況下,有沒有什麽更好的治療方案。
  沒想到她找醫生聊完、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顧教授?沈教授?”
  沈含煙在和顧崢一起散步,顧崢賊頭賊腦的抽著一支煙,一邊四處看著有沒有護士來逮他,季童這麽一叫,顧崢嚇了一跳。
  沈含煙看到季童,也明顯驚訝了一下。
  季童向他倆走過去,沈含煙問:“你生病了?”
  季童搖頭:“是以前給我外婆看病的一位醫生,被返聘到這家醫院了,我來找她一趟。”
  沈含煙點點頭。
    本來季童的第一反應,也是沈含煙是不是生病了,可她仔細打量了下,沈含煙與往常無異,和顧崢散步的氣氛也並不沉重,而顧崢手裡還拎著一袋熬好的中藥。
  剛才她在醫院裡看到,這裡的中醫科好像挺有名。
  她試探著問:“沈教授陪顧教授來看病?”
  季童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隻與她在R大有過一面之緣的顧崢居然還記得她:“沈含煙的小妹妹,對吧?”
  他對季童晃晃手裡的那袋中藥:“這不是我的,是我老婆的,她是這裡一位中醫的粉絲,明明藥都開好了,非說又想起一個問題要回去問人家。嗨,叫我說她一點毛病沒有,非說自己亞健康!”
  季童看著沈含煙:“那你是……?”
  沈含煙:“我來看一個朋友。”
  季童:“什麽朋友?”
  顧崢:“怎麽你不知道嗎?你姐姐有個朋友身體不太好,從你姐姐讀大學開始,在這看病好多年了,我陪我老婆來看中醫的時候,經常能碰到你姐姐來看她朋友。”
  季童心裡咯噔一下。
  為什麽這麽多年,她從來不知道沈含煙有個住院的朋友?
  她眯眼看著沈含煙。
  那是她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她並沒有意識到,當野獸發現自己對狩獵的環境認識不清的時候,也會做出這樣眯眼的動作。
  沈含煙站在她面前,站在夏天的陽光裡,睫毛是她熟悉的纖長,神情是她熟悉的清冷,就連皮膚上那些小痣的位置,她相信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比她更熟悉了。
  可就像你盯著一個明明認識的字看久了,就會覺得一筆一劃都陌生起來,現在她也覺得沈含煙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卻越看越陌生。
  夏天的風很暖,吹在身上卻讓她生寒。
  顧崢言之鑿鑿描述的這個“朋友”讓她意識到——
  好可笑啊季童,你一直以為季唯民就是你唯一的敵人了,有了搞定季唯民的機會,你就洋洋得意覺得只剩下你與沈含煙糾纏了。
  你怎麽就沒想到,世界那麽大,也許還會有其他人對沈含煙更重要呢?
  季童深知沈含煙是個理性到無情的人,也是個無比珍惜時間的人,能讓沈含煙在這麽多年裡經常來探望,絕對是一個對沈含煙特別特別重要的人。
  也許比她和季唯民加起來,還要重要得多。
  季童忽然想到:沈含煙為什麽那麽迫切的想要更多錢?
  是為了這個生病的朋友嗎?
  這時顧崢的老婆匆匆從醫院裡走出來:“好了好了,我問完了。老顧你又抽煙!”
  顧崢在他老婆面前趕緊把煙一掐:“沒有沒有,我就點著聞聞味。”
  兩人跟沈含煙和季童打了個招呼,就匆匆走了。
  季童看著沈含煙說不出話,沈含煙倒是很平靜。
  季童一把攥起沈含煙的手腕:“跟我走。”
  沈含煙:“去哪?”
  季童:“去醫院門口買束花,然後你帶我去看你朋友。”
  那時季童心裡已經有了個隱約成形的想法,但她不敢面對——沈含煙其實一直有一個喜歡的人,她和季唯民都被蒙在鼓裡。
  沈含煙甩開她的手:“別鬧了,季童。”
  季童猛一下轉回身:“我沒有鬧啊!那不是對你很重要的朋友嗎?我去給你朋友買花啊!”
  為什麽你身邊的其他人都知道,你有一個這樣的“朋友”,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難道我愛了你也恨了你這麽多年,事實的真相竟是,我甚至一點也不了解你?
  季童覺得沈含煙是真的很厲害,在她每一次以為她成長到足以拿捏沈含煙的時候,沈含煙總會有新的招數冒出來。
  到頭來,氣急敗壞的永遠是她,氣定神閑的永遠是沈含煙。
  沈含煙:“我朋友需要靜養,不適合探望。”
  季童:“季唯民知道你有這麽個朋友在住院麽?”
  沈含煙:“不知道。”
  季童:“你想要季唯民公司的錢是為了你這個朋友麽?”沈含煙不說話。
  季童吸吸鼻子:“我告訴你,季唯民的公司很快會歸我。”
  “你想要錢,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
  ******
  季童回家後想了很久,躺在醫院裡的會是一個什麽人。
  顧崢說沈含煙從大學起就開始去探望,那是沈含煙的大學同學麽?但沈含煙大學是在R大讀的,顧崢又是R大的教授,聽顧崢的語氣,並不像R大有個學生生病住院的樣子,那樣的話顧崢一定會更熟稔。
  那麽,是沈含煙來邶城之前認識的人?
  來自沈含煙的家鄉?
  季童的一顆心越來越往下沉。
  她曾以為橫亙在她和沈含煙之間的,是那條跨不過的年齡界線,是季唯民,現在看來,她根本連最大的阻礙是什麽都沒認清。
  那就是——沈含煙甚至從未有一刻,把自己的世界完整的展示於她面前。
  她把電腦拖過來拚命搜索沈含煙的名字,可能搜出來的都是沈含煙的一些新聞報道和學術成就,關於沈含煙的私人信息一點都搜不到,更別提躺在醫院裡的那個神秘人了。
  季童把電腦丟到一邊,又開始想這事能問誰?
  顧崢恪守師德,不會隨意透露學生隱私。
  莫春麗?她無論如何不好意思給莫春麗打電話了。
  駱嘉遠?且不說她現在突然給駱嘉遠打個電話有多莫名其妙,駱嘉遠也早已與沈含煙漸行漸遠了。
  季童用枕頭蒙住頭倒在床上:沈含煙把那人像心底最深處的一個秘密一樣,這麽些年藏得多好啊。
  但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死也讓她死個明白吧。
  ******
  兩周後,邶城經濟論壇順利舉辦。
  有了季童這邊RDA大賽的國際渠道,有了季唯民公司那邊的各種資源,宣傳這塊尤其出彩,在各個層面都造成了很大影響力。甚至有領導發話,要把這屆論壇的成功當成樣本來看待。
  這正是季唯民最想要的——有了這個項目打底,接下來他手裡其他領域的生意,在相關支持下才一通百通。
  他辦了個慶功宴,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拍著季童的肩:“我女兒真是長大了,這麽優秀。”
  一堆人圍過來說季唯民生了個好女兒,真是好福氣,以後會是他的左膀右臂好幫手。
  有人起哄叫了一聲:“小季總!”季唯民一愣。
  季童笑了笑,沒說話。
  慶功宴這天,季唯民喝多了,被鄧凱找人送回了老宅,反倒是季童留了下來,幫季唯民處理了一些善後的事。
  那天太陽很大,季童透過明晃晃的陽光望出去,總覺得在門口的一片白熾裡,會突然出現一個清冷的身影。
  沈含煙為什麽沒有來呢?
  明明她在這場交鋒中,都已經先攻下一城取得先機了,沈含煙今天怎麽沒有來攻城略地呢?
  季童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從來沒弄懂過沈含煙,沈含煙的段位,也不是她能看透的。
  這麽多年她追著沈含煙的腳步,跑得踉踉蹌蹌,在其他人眼裡她已經很厲害很優秀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到沈含煙面前,她還是立刻被打回原形,還是那個很蠢的小孩,什麽都不懂。
  等料理完慶功宴的局面後,人都散得差不多,季童點點一個人的肩:“之前答應讓你進經濟論壇的宣傳組,你準備一下吧。”
  那人笑笑:“無功不受祿,今天那聲‘小季總’,也不是我先叫出來的。”
  季童也笑笑:“我本來就看好你,你擔得起。”
  沒錯,今天的慶功宴上,她早已提前安排好一個人叫出那聲“小季總”,就像紅巾軍起義,總要配合著“莫道石人一隻眼,此物一出天下反”的民謠,從河裡挖出提前埋好的一隻眼石人,把即將變天的信號植入人心裡。
  沒想到她安排的人還沒開口,倒有其他人先叫了出來。
  倒成眾望所歸了?
  季唯民從看守所出來後,心態的失衡導致判斷的失準,幾次關鍵決策的失誤讓公司陷入危機,這的確讓他的威望大幅下跌。而威望的下跌又導致他更加專權,這正是公司幾位元老最不想看到的。
  還是季童拿下的經濟論壇項目,還有一款全新裝飾材料的引入,才給了公司起死回生的機會。
  季唯民的這些弊端,變成了季童找副總談判的籌碼——她年輕,經驗欠缺但不獨斷,並且她不貪婪,季唯民舍不得拿出來分的,她都舍得。
  而她的短板,幾位公司元老足以補齊。
  白氏家族企業代代相傳,是時候引入新鮮血液。
  季童覺得很諷刺,回頭看來,除了之前被誣陷剽竊,她的人生樁樁件件事都能順利度過,入學,工作,包括現在著手對付季唯民。
  可為什麽她唯一真正想要的,無論怎麽樣也要不到。
  從慶功宴出來的時候,季童面色平靜,如果是第一次見她的人,根本不可能聯想到她以前是多麽怯生生的小白兔了。
  季童想,人的長大真的都是被逼出來的。
  無論如何,她要得到季唯民的公司,要弄清被沈含煙藏了多年的那個人的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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