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唐曉星驚訝：“畫了我？”
  下一秒，她喜上眉梢，樂顛顛地問俞菟，“真的啊？”
  俞菟表情微赧，捂著自己的包包笑看唐曉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你棒棒糖哪兒來的？”她轉移話題。
  唐曉星眼珠子滴溜溜轉：“我告訴你你也給我看看畫！”
  俞菟搖頭：“那算了，我不好奇。”
  唐曉星失算，抓心撓肝，一點也不顧忌自己在小朋友們面前的形象，追著俞菟央求：“給我看看嘛！畫什麽樣的？”
  軟聲軟語的，俞菟被她逗得發笑，但始終堅守防線，不給唐曉星看她的小本本。
  唐曉星心思一動：“該不是把我畫得特別醜，所以不敢給我看吧？”
  唐曉星按車鎖的動作猛地頓住。
  她沒再提畫的事，俞菟不願意，唐曉星不勉強。
  “明天又要回去訓練了。”唐曉星難得感慨，對假期有點留戀。
  俞菟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這還是唐曉星頭一次體會到休息日的輕松愉快，難怪她爸爸媽媽都希望她結婚，有個人陪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以前沒覺得訓練日和假期有多大的區別，放假大多時候她就在家睡覺，一覺睡到地老天荒，偶爾會被時月華電話叫醒，回家陪爸媽吃個飯，周而複始。
  唐曉星更好奇了，蹲在俞菟面前，揪起她的袖子左右晃：“給我看一眼嘛，好老婆，就一眼。”
  拿到棒棒糖的小朋友也替俞菟作證：“好看！特別特別好看！兔子姐姐畫得超級好！”
  眼看天色漸漸陰了，氣溫下降，微風帶了點涼意，小朋友們被各自家長叫回去，唐曉星也朝俞菟伸手：“太陽快下山了，我們也走吧。”
  把小女孩兒氣得直跺腳。
  她真是一點形象包袱也沒有，說撒嬌就撒嬌，像隻淌著哈喇子的大狗。
  沿著林蔭小道漫步，二月春風吹過發梢，些微涼意輕撫臉頰，唐曉星神清氣爽。
  她完全沒考慮到！
  見唐曉星呆愣愣的沒反應，俞菟輕聲喚她：“唐曉星？”
  這眼看天都要黑了，唐曉星結巴：“那，那……”
  那聲“老婆”叫得可親熱，身旁小女孩兒沒眼看，一隻手拿著糖，只能用另一隻手捂住臉，笑得好大聲：“星星姐姐不知羞！”
  俞菟腦袋歪歪，表示疑惑：“我們已經結婚了，不住在一起嗎？”
  俞菟忍不住笑，唐曉星哪有個大人的樣子。
  車燈閃爍兩下，唐曉星卻像定在地上，一動不動。
  “晚上要不要再一起吃個飯？”出了公園，走到停車的地方，唐曉星開口，“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家。”
  俞菟看破她的打算：“激將沒用。”
  唐曉星皺起鼻子，偏要跟小孩一般見識，噗嚕嚕吐舌頭：“怎樣！我有老婆你沒有！你就是嫉妒我！”
  唐曉星深吸一口氣，臉色爆紅，終於鼓起勇氣把後續幾個字吐出來：“那你要不要搬去我現在住的地方？”
  ·
  聽著洗手間來嘩嘩水聲，唐曉星呆坐在沙發上，雙手掩面。
  紅彤彤的耳朵從指縫與發隙間露出來。
  在這之前，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婚後生活是什麽樣的。
  哪怕今天相親成功，甚至順利和俞菟領證結婚，她也並未轉變想法，因而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結了婚的兩個人，按常理是要住在一起的。
  猝不及防被俞菟點醒，唐曉星手足無措。
  “現在的房子是我自己買的，七十來平小兩室，兩個人住也夠，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再選一套婚房，我還有點積蓄，城區三室付個首付應該沒問題……”
  回憶起回程途中自己語無倫次，為了掩飾緊張嘰裡呱啦和俞菟說了一大堆，唐曉星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畢業後為了方便訓練從家裡搬出來一個人住，平時來去匆忙，很少認真打掃房間，一個月左右請一次家政，距離上次清潔已經過去半個月，住的地方亂糟糟的，簡直不堪入目。
  平時她自己住還沒覺得，今天帶俞菟回家，進門就看到三四雙鞋子散在門墊旁，沙發上堆滿了換下來來不及清洗的髒衣服，電視櫃和餐桌上也滿滿當當放著各種雜物。
  那一瞬間，唐曉星很絕望，感覺自己在俞菟眼中的印象分肯定唰唰往下掉。
  但俞菟好像並不介意，亦或有所想法也沒有當著唐曉星的面表現出來。
  唐曉星家裡平時不來人，她媽也不願踏足她這狗窩，所以沒有準備客拖，俞菟進屋後只能暫時穿唐曉星的拖鞋。
    把拖鞋讓給俞菟，唐曉星自己打著光腳，乾脆把夏天穿的涼拖鞋找出來套上。
  俞菟將包隨手放門口鞋櫃上，轉頭問唐曉星洗手間在哪兒。
  門一關，唐曉星一個人留在客廳，這才感覺能喘口氣，剛才尷尬的氣氛險些令她窒息。
  她迅速行動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目之所及能看見的所有髒衣服一股腦收起來扔進洗衣機，桌面上的雜物全收進抽屜，不管底下亂不亂，至少面子上收拾得整潔一點。
  因而，當俞菟從洗手間出來，感覺屋子在短短幾分鍾內就大變了模樣。
  唐曉星在陽台上，將幾乎撐爆的洗衣機蓋強行按下去。
  俞菟忍俊不禁，裝作沒看見，站洗手間門邊喚：“唐曉星？”
  “誒！我在這兒！”唐曉星從陽台探進半個身子，“你先坐，屋裡太亂了，我簡單收拾一下，冰箱裡有水果，你要餓了先墊一墊，待會兒我去樓下超市看看，買點新鮮的食材，晚上你想吃什麽？”
  她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俞菟聽話，往沙發上一坐，回答唐曉星：“你忙，不著急，我還不餓，等你忙完我們可以一塊兒去逛超市。”
  唐曉星又一次被俞菟乖巧的樣子戳中心坎兒。
  她想了想，這樣也好，還能看看家裡缺什麽東西，像毛巾牙刷水杯拖鞋之類的，得選俞菟喜歡的。
  於是唐曉星點頭：“好，你等我十分鍾！”
  唐曉星忙著收拾屋子，俞菟坐沙發上四處打量。
  不大不小的空間，裝修風格簡約明快，東西擺放看著有些亂，但整體還算乾淨清爽，房間裡生活氣息很濃。
  身處這個環境，看著唐曉星整理東西，在屋子裡跑來跑去，俞菟似乎能想象唐曉星每天在這裡生活的樣子。
  唐曉星會把外穿的T恤當睡衣，每天早睡早起，聽見鬧鍾響時迷瞪瞪地醒來，雖然還有困意，但身體已經開始蘇醒。
  她腳步拖遝地離開臥室，拖鞋拍在地上噠噠響，去衛生間洗漱，又回客廳拿起昨夜放在餐桌上的玻璃杯，喝一杯涼涼的蜂蜜水，人便有了精神，然後換身輕便的運動服，伸個懶腰下樓跑圈。
  到了該上班的時間，唐曉星大抵已經完成一個周期的熱身，然後活力四射去基地吃早飯，開始一天的訓練。
  晚上，累一整天的唐曉星回家就往沙發上一倒，被汗漬浸透的髒衣服每天都會帶回來，但不一定記得放進洗衣機，圖省事就堆在沙發上，過兩天記起來再一塊兒洗乾淨。
  這時候終於有了閑工夫，可能看會兒電視，或者刷刷手機，差不多到時間就去洗澡休息。
  每天重複著這樣規律的生活，無論多久都不會感到枯燥。
  到賽季她就跟隨教練東奔西跑，有時候出門前忘記還有衣服沒洗，等到比賽結束回來，就會找不到乾淨的衣服穿。
  設想唐曉星面臨窘境臉上的表情，俞菟就忍不住想笑。
  這時，唐曉星從臥室探個腦袋出來，臉頰紅紅地說：“你習不習慣跟人擠著睡？”
  俞菟眼神疑惑。
  唐曉星表情更窘迫了，小聲解釋：“這套房子只有一間臥室，如果你不願意跟我擠一張床，我就睡客廳。”
  雖然房子兩室一廳，但另一間臥室被唐曉星改建成小型健身房，沒有臨時休息的地方。
  俞菟恍然，抿起唇角，語調溫溫地說：“沒關系，我們可以睡一起。”
  她和唐曉星領了證結了婚，和唐曉星住進同一個屋簷下，哪有把人攆到客廳去的道理？
  “好！”唐曉星高高興興答應，回頭緊趕慢趕把床單被套也換下來。
  說實話，她其實不愛睡沙發，和床比起來，沙發有點太軟了，而且寬度不夠，睡一覺起來渾身都疼。
  俞菟願意讓她一塊兒睡床上那真是再好不過。
  她的床還蠻大的，兩米寬，多睡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唐曉星一邊拆床單被罩，一邊腦子裡面設想俞菟乖乖一小隻躺在她身邊的樣子。
  也不是沒跟別人睡過同一張床，她們出去比賽，偶爾房間不夠，隊員們也會擠在一起休息。
  有時候她們訓練太累，房間裡呼嚕聲震天響。
  隊友和俞菟完全不一樣。
  俞菟可愛又溫柔，安安靜靜的，一點也不吵鬧，說不定身上還是香香的。
  這個女孩兒是她的法定妻子，以後她們都會住在一起。
  俞菟見唐曉星久不出來，於是到門邊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結果就撞見唐曉星一邊換床單，一邊咧著嘴笑，嘴裡還在念叨：“有老婆真好，嘿嘿。”
  作者有話說：
  我們單純的星星同學還不知道什麽叫“伴侶義務”（doge）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