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啊?”唐曉星愣住。 她先前雖然讓時月華給俞菟包紅包,但那也只是隨口一說的玩笑話,她和俞菟感情培養起來之後肯定還會辦婚禮,該有的流程,一個也不能省,到時候再向父母討紅包也來得及。 沒想到時月華這就遞了紅包來,竟然還是雙份。 “啊什麽啊?”時月華板起臉,“拿著!” 唐曉星手一沉,接住時月華給的大紅包。 “你結婚,當媽的怎麽可能沒表示?”時月華語重心長,“但我可給你們說好,都奔三的人了,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別鬧得像小朋友過家家似的,對自己對別人不負責,今天說結婚就結婚,過兩天說離又離了,聽到沒有?” 唐曉星從震驚中回神,頓時感覺手裡紅包似有千斤重。 她反思自己遇到問題不溝通卻暗自揣摩猜疑,內心觸動,撲過去抱住時月華:“媽,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時月華一臉嫌棄,卻任由唐曉星抱著她,好一會兒才拍拍唐曉星的背:“行了行了,撒手,這膩歪勁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俞菟的手也是小小的,手掌很軟,捏在掌間像一團棉花,唐曉星舍不得撒手。 唐曉星又問:“那我們出去轉轉?這附近有個公園,開春了風景應該不錯,你腳傷了走不遠,咱們可以找地方坐坐,吹會兒風。” 今天是工作日,公園裡人比較少,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爺爺老奶奶帶著小孫子孫女兒出來踏青。 時月華冷哼:“我跟你爸耳朵沒聾!” 唐曉星哈哈笑,雙手合十朝時月華告饒:“你跟爸結婚二十幾年早膩歪夠了,可你女兒好不容易脫單,不得跟老婆培養培養感情啊?” “得嘞!”唐曉星牽起俞菟,屁顛顛從家裡跑出來。 天氣還沒完全回暖,小娃娃們穿得厚,一個個像移動的棉球,摔了跤都不會痛。 雖然從小區步行到公園只需要十來分鍾,但唐曉星惦記著俞菟腳背有燙傷,乾脆去車庫把車開出來,到公園附近找地方停下。 忽然,唐曉星回頭,一把握住她的手:“困不困?要不要去屋裡睡會兒?” “又沒讓你不去,說得好像我多蠻不講理似的。”時月華抓起一把瓜子兒,分一半給唐東青,往沙發上一靠,開口攆人,“快滾,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打擾我跟你爸看電視!” 唐曉星樂得兩眼彎彎,語氣真誠坦率:“以後這也是你家。” 俞菟扭頭看唐曉星一眼,抿唇微笑:“嗯。” 進電梯,俞菟感慨:“你們家氣氛真好。” “不困。”俞菟搖頭。 電梯叮一聲響,唐曉星自然而然牽上俞菟,短短半天時間,這個動作好像就成了習慣。 “屋裡憋著多悶啊!”唐曉星回答得理所當然,“他倆自己會找事做,不需要我陪!” 俞菟手裡拿著時月華給的紅包,眼底泛起薄薄水光。 俞菟有點意動,但礙於時月華和唐東青在場,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於是小聲說:“你不用在家陪叔叔阿姨嗎?” 時月華給她們包了大紅包,就是認可了她們的關系,接納俞菟成為這個家裡的一員,雖然她們還沒有辦婚禮,但已經是一家人了。 唐曉星扭頭看唐東青,唐東青嗆了下,往嘴裡塞了兩塊蘋果。 她沉進自己的思緒裡,似從周圍熱鬧歡快的氛圍中分離,難以融入這個家和樂美滿的喧囂。 幾個小朋友在草坪上圍著皮球你追我趕,忽然年紀大點的孩子不小心把皮球踢飛。 皮球騰空,奔著俞菟飛來,小孩子們驚呼一片:“姐姐小心!” 俞菟有點嚇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那皮球就要砸她身上,唐曉星長腿一邁,輕輕松松和俞菟換位,從容截下小皮球,足尖靈活顛了兩下,皮球就像長在她腳上,怎麽顛都不會掉。 唐曉星換腿顛球,一腳橫踢,皮球越過小朋友們的腦袋,直直飛進十幾米外的小球門裡。 “哇!” 小孩子們都驚呆了,有個男孩兒大聲喊:“姐姐你是足球運動員嗎?!” 唐曉星在一群孩子面前狠狠秀了一把,聞言哈哈大笑:“姐姐是運動員,但不是足球運動員!” 她從小運動神經就好,各種球類運動都能玩,高中時期是校田徑隊的一把手。 因為家在學校附近,不住校,唐曉星每天都起大早,從小區直接跑去學校,有時候還會幫樓下守門的大爺遛遛狗,就當訓練前的熱身運動。 球門邊一個女孩兒抱起皮球跑過來,大膽請求:“姐姐你教我們踢球吧!” “對對對!姐姐教我們踢球!”小朋友們一窩蜂湧向唐曉星,沒一會兒,唐曉星就被孩子們團團圍住,一張張小臉兒滿懷希冀,崇拜又熾熱地央著唐曉星教他們踢球。 唐曉星頓時犯了難,她帶俞菟出來散步,把人晾一邊兒哪行啊? 可這些孩子們太熱情了,她又不忍心拒絕。 想著征詢俞菟的意見,唐曉星扭頭,視線尋找俞菟。 俞菟站在草坪邊上,雙手拎著小手包,面上笑容溫溫柔柔,眼裡像盈著一蓬璀璨明媚的星光,和初春時節萬物複蘇的風景融為一體。 唐曉星呼吸一窒,心跳悄然間亂了節奏。 她心神恍惚,好像明白了以前讀書,書裡面寫的美人入畫是什麽意思。 “大姐姐!”小男孩兒拽唐曉星的衣擺,令唐曉星從被美色迷眼的狀態中回神,“你剛才發什麽呆?是不是不想教我們?” 小朋友們要鬧了,唐曉星眼珠子一轉:“要我教你們可以,但看家本領哪是能隨便教的?你們得幫我一個忙!” “好!”孩子們異口同聲。 唐曉星於是招手讓他們靠近一些,一群小朋友湊近來聽唐曉星說悄悄話。 草坪邊,俞菟偏了偏頭,剛才還鬧哄哄的孩子群,這會兒忽然安靜下來,唐曉星不知和小朋友們說了什麽,十幾雙乾淨澄澈又好奇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俞菟。 沒一會兒,先前抱球向唐曉星搭話的小姑娘牽頭朝俞菟跑來,隔老遠就大聲喊:“姐姐你真漂亮!” 俞菟腦門上蹦出一個小小的問號。 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麽狀況,但她還是從容地微笑著:“你也漂亮。” 小女孩兒笑哈哈地跑走,隔幾秒又換了個手裡抓著小白花的孩子上前,把花花遞給俞菟:“漂亮姐姐,送給你!” 俞菟接過鮮花,抬頭就對上唐曉星帶笑的雙眼。 她哪裡還不明白,這是唐曉星的手筆。 唐曉星看著傻傻的,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心思。 接下來幾分鍾,小朋友們輪流跑來,各自帶給俞菟一句讚美的話。 孩子們會的詞語不多,反覆就是漂亮美麗可愛溫柔幾個字,重複說了好幾遍。 輪到最後一個羞羞怯怯的小女孩兒,不敢獨自開口,於是躲在小夥伴身後,朝俞菟探頭,小聲說:“我幫星星姐姐帶句話。” 話沒說出口,小朋友臉先紅了。 俞菟眼裡笑意溫柔,心想這小朋友要誇她漂亮,還是誇她好看? 小女孩兒做好了心理準備,深吸一口氣,鼓足勁兒,大聲說:“星星姐姐說她喜歡你!” 俞菟微怔。 沒等她回神,女孩兒面紅耳赤,牽起她的小夥伴,飛一般地跑走了。 完成任務的孩子們纏著唐曉星要學踢球,唐曉星也聽見了剛才那一句,雖然是她自己讓小朋友傳話,但還是感覺難為情,於是背對俞菟,不敢看俞菟臉上的表情。 俞菟應該會很驚訝,唐曉星心裡揣摩著,畢竟她們才認識一天,想來就算她說喜歡,可能俞菟也不會當真。 即便不當真,收到讚美也會開心吧?俞菟會不會朝她笑? 不知道,也不好意思確認。 但如果俞菟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唐曉星兀自偷樂,待回神,又讓自己不要多想,主動轉移注意力,認真應付小朋友們,沒一會兒就和孩子們打成一片。 期間她抽空偷偷回頭,發現俞菟找了塊乾淨的草坪坐下,手裡托著個小本本,寫寫畫畫,不知道在忙什麽。 兩個小朋友陪在她身邊,探頭探腦地朝小本本上張望。 唐曉星記得那個本子,之前她給人簽名的時候借用過,應該是個小小的繪畫本。 俞菟還會畫畫? 好奇俞菟畫了些什麽,唐曉星假公濟私給小朋友們安排了訓練任務,好不容易得了空,轉頭就朝俞菟走過去。 距離還有十多米,俞菟身邊女孩兒大聲給俞菟提醒:“星星姐姐過來了!” 俞菟果斷合上小本本,毫不猶豫將本子扔回包裡。 唐曉星:“……” 本來只有一點點好奇,見到俞菟這個動作,頓時唐曉星心裡跟小貓撓了一下似的,好奇得不得了。 “你剛才在畫什麽?”唐曉星快步朝俞菟走去,單刀直入地問道。 俞菟抿起唇笑:“畫風景。” 肯定不是簡單的風景。 唐曉星腹誹一句,轉而把目光投向俞菟身邊的小朋友,忽然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支棒棒糖:“如果你告訴我這位姐姐畫了什麽,我就請你吃棒棒糖!” 俞菟沒料到唐曉星還有這一招,來不及阻止,小女孩兒立馬叛變:“兔子姐姐畫了星星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