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我給你每個月二十塊錢工資，四天假。”梅紅梅說。
  二十塊錢工資？
  四天假？
  說實話，這個條件在這個年代很不錯的，南湘心中喜悅，她確實需要工作需要賺錢，可是她更重要的是帶兩個孩子，她必須得找一份，可以稍微顧全一下兩個孩子的工作，於是喜悅才漫過心頭就如潮水一般退去。
  “怎麽樣？”梅紅梅問。
  南湘實話實說：“我得照顧孩子，沒辦法長時間固定工作。”
  梅紅梅脫口而出：“那你把孩子給孩子爺爺奶奶帶啊。”
  南湘回答：“孩子的爺爺奶奶已經去世了。”
  “給爸爸帶。”梅紅梅是真的看上南湘的手藝了，想要留南湘，積極地說：“毛主席說，婦女能頂半邊天。能出來工作賺錢是好事兒，以後在家裡，說話都硬氣呢。大妹子，你可別糊塗。”
  南湘說：“爸爸外出賺錢了。”
  “計件？”
  紅梅製衣店就是個私人裁縫店，沒什麽正規合同，梅紅梅也沒有見過什麽正式的合同，她就口述一個協議，把提成都寫的明明白白，由南湘動筆寫了兩份，算是合同了。
  南湘心中喜悅。
  “你來我這兒上班，計件製。”
  梅紅梅暗松了一口氣，當即說：“太好了！”
  她看向梅紅梅，問：“真的可以這樣嗎？”
  梅紅梅乾脆地說：“那就給姥姥姥爺帶。”
  梅紅梅點頭：“當然可以。”
  如果可以計件工作的話，她好像可以工作半天或者更少的時間，完全可以帶著皮皮糖糖，一個月拿個二十塊錢工資也不是問題。
  南湘點頭：“願意。”
  “怎麽樣？”南湘不解地問。
  梅紅梅期待地看著南湘，仿佛南湘是一隻大肥羊，隨時可能跑掉一樣。
  南湘問：“我們現在要不要簽個合同什麽的？”
  “可以啊，我這兒後面還有院子的，我婆婆偶爾也帶孩子過來玩，只是我那孩子太皮了，到處瘋，不安生，你家兩個很乖的，肯定可以玩半天，你覺得怎麽樣？願意過來嗎？”
  梅紅梅又說：“對，你不是要帶孩子嗎？那就不坐班，你有時間就過來做衣服，一件衣服我給你提成……咱們按衣服的樣式來提成，一件中山裝給你抽一毛八分，三扣小西裝提一毛七分錢，汗衫六分錢，大褲頭四分錢，不過，你沒有底薪，只有提成，你看怎麽樣？”
  她剛剛試了一下，給皮皮糖糖做的兩套衣服比較簡單，不需要裝紐扣、裝拉鏈和細節處理，只需要袖口、領子、衣擺和腰部快速縫線，所以她半個多小時就搞定了。
  “簽簽簽！”梅紅梅趕緊拿紙和筆。
  梅紅梅瞬間不知道說什麽了，可是她好不容易碰見南湘這樣好看手藝又好的人，她真的舍不得放手，於是想了又想，終於想到一個法子說：“你看這樣行不？”
  她才不會把孩子交給南家人帶。
  南湘想了想，又說：“那我帶著孩子過來，讓孩子在旁邊玩耍可以嗎？”
  “姥姥姥爺帶孫子孫女。”如果說《八十年代好日子》裡有惡人的話，那麽百分之九十的惡人都出在南家，南湘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寫完之後，梅紅梅看著紙上的字跡，再想想門口木板上自己的字跡，瞬間覺得自己賺了，在這個文盲率達到百分之八十的年代，她終於招到一個又會寫字又會做衣服的人，她開心地說：“好了，就這麽定了。”
  “那我現在可以上班了？”南湘問。
  梅紅梅驚喜地問：“你現在就願意上班？”
  南湘點頭：“嗯，正好我有點時間，我就做幾件衣服出來。”
  “行行行。”梅紅梅大喜，她這個紅梅製衣店就是生意太好了，她一個人早就忙不過來了，巴不得南湘馬上上工。
  南湘說：“我先把我家孩子的衣服做好，已經在收尾。”
  “好好好，你做。”梅紅梅客氣地說著。
  南湘拿著皮皮的衣服問：“那這個手工費……”
  梅紅梅笑著說：“說了你做出來，手工費就免費，那肯定不收你的錢，一分錢也不收。”
  南湘笑著說：“謝謝梅姐。”
  “客氣了。”
  南湘重新坐到縫紉機前，把皮皮糖糖的衣服做了收尾，讓皮皮糖糖先坐在一旁玩耍。
  她和梅紅梅翻開記錄本，選出加急的幾件衣服。
  南湘開始按照尺寸在桌上畫、折、剪、拚，然後放在縫紉機上，熟練地踩著縫紉機，換線、走針、旋轉布料等等，動作流暢又自然。
  一旁的梅紅梅看的開心的不得了。
  她從來沒見過哪個人連踩縫紉機都踩的那麽好看。
  她真的撿到寶了，撿到寶了，心裡對南湘滿意的不得了，連帶看皮皮糖糖都特別喜歡，特意從抽屜裡拿出兩顆花生糖給皮皮糖糖：“來，皮皮糖糖，梅姨給你們糖吃。”
  皮皮糖糖不敢拿，看向南湘。
  “拿著吧。”南湘對梅紅梅說了聲感謝，笑著對皮皮糖糖說：“吃吧，媽媽先做幾件衣服，一會兒我們去買好吃的，可以嗎？”
  皮皮糖糖一起點頭。
  “寶寶真貼心，媽媽愛你。”南湘毫不掩飾自己的疼愛，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治愈兩個孩子心裡的傷，衝皮皮糖糖笑過之後，接著低頭繼續認真做衣服。
  皮皮糖糖就在旁邊撿布條玩。
  梅紅梅招待客人。
    很快地就要到中午了，南湘做出來一條前開衩褲子、一件的確良褂子，兩件汗衫，兩條大褲頭，這一下子南湘可以拿到五毛錢提成。
  梅紅梅走過來檢查了一下，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說：“不錯不錯，南湘，中午了，一起吃午飯吧。”
  “不了不了，孩子都在這兒待半天了，我怕他們悶著，我們回家吃就行了。”其實是覺得叨擾了梅紅梅，不好意思還留在這兒吃飯。
  梅紅梅也沒有挽留問：“那行，你明天什麽時候過來？”
  “還是這個點來，行嗎？”
  “行行行。”
  “那好，那我們就走了。”
  “明天見。”梅紅梅送南湘母子三人出門。
  “明天見。”
  離開紅梅製衣店，南湘把皮皮糖糖拉到路邊，蹲下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皮皮糖糖。
  穿了新衣服的皮皮糖糖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好看的不像話。
  剛才在紅梅製衣店，她沒有時間誇，此時得好好誇一誇，說：“哎呀，我們家皮皮糖糖真好看耶，怎麽那麽好看呢？”
  皮皮糖糖小嘴又抿了抿。
  南湘笑著說：“想笑就笑唄。”
  皮皮糖糖眼睛彎了彎。
  南湘問：“喜歡媽媽給你們做的衣服嗎？”
  皮皮糖糖一起點頭。
  “好，晚上回去，媽媽再給你們做雙鞋子。”
  皮皮糖糖驚喜地看著南湘。
  南湘伸手戳了戳皮皮的布鞋，皮皮的布鞋磨碎嚴重，已經露腳趾了，她這麽一戳，正好戳到小小的腳趾頭上，皮皮是怕癢，被這麽一戳，立刻癢的收回腳，咯笑了一下。
  南湘立馬逗皮皮說：“呀，皮皮笑了，媽媽聽到皮皮笑了。”
  皮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皮皮笑起來超帥！”南湘望向糖糖：“糖糖笑起來超美。”
  糖糖嘴角輕輕揚起來。
  南湘笑起來了，她是故意逗皮皮糖糖的，但也不能逗的太過，所以她很快停止，說：“走，媽媽帶你們吃包子去。”
  在來的路上，他們經過包子店的時候，皮皮糖糖看著包子都吞口水，當時南湘不知道做衣服要多少錢，所以沒舍得買。
  現在沒花錢做了四套衣服，當然要給孩子買兩個包子嘗一嘗了。
  “包子好貴。”皮皮擰著眉頭說。
  南湘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問：“你還知道好貴啊？”
  皮皮點頭。
  “可是媽媽有錢啊。”
  “沒有。”都賣雞了呢。
  “有的，而且媽媽現在找到工作了，以後媽媽每天來這兒做衣服，就可以拿工資，一個月工資，可以買一百個包子。”南湘說。
  一百個包子！
  這對於皮皮糖糖來說，就是天文數字，超多的。
  皮皮糖糖問：“真的？”
  “真的，媽媽不會騙你們，走，我們買包子吃！”
  皮皮糖糖重重點頭。
  南湘拉著皮皮糖糖的手，開心地向前走。
  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家中午還賣包子的店，她問一下：“老板，還有包子嗎？”
  “有。”老板回答。
  南湘看了看籠屜裡比拳頭還大的白麵包子，問：“多少錢一個？”
  “菜包子五分錢一個，肉包子九分錢一個。”
  “給我拿兩個肉包子，一個菜包子。”
  “好咧！”老板爽快答應，開始裝包子。
  “謝謝。”南湘禮貌地說。
  皮皮糖糖站在腿邊，昂頭看也沒看到包子。
  南湘笑著摸摸皮皮糖糖的小臉，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傳過來：“什麽人啊這是，隨舟在外面挨餓吃苦，她倒是吃得好穿得好，現在還吃上肉包子了，她怎麽好意思吃的？隨舟真是倒八輩子的霉，才娶了她！”
  隨舟？
  是指紀隨舟？
  這聲音是在罵她？
  南湘循聲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