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疼痛 金老師結婚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讓我如此難以接受。 我甚至有種，被騙了的感覺。怎麽會這樣？我自己也不知道。複雜的情緒猶如一張無法掙脫的絲網，正在將我捆綁住。 “景夕？”金老師的聲音，“在裡面嗎？” 我咬著唇，控制住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不敢應聲，我怕自己會是哭腔。 “沒在裡面嗎？”金老師再次問，我仍然沒有說話。 很快，手機響了。我手忙腳亂，已經來不及關掉了。 “在這裡呢。”金老師的腳步聲，到了我的門前，她敲了敲，“你沒事吧？”我忽然無力，無聲地深呼吸，讓自己的聲音充滿笑意，“沒事啊。” “剛才問你，怎麽不回答呢？”金老師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真的沒事？” “是的。” “你又對我說敬語了。”金老師有些挑理。 我歉意地說：“我習慣了。”心不可控制地疼起來了，才剛剛拿到的特權，以為可以和金老師更親近，此刻，變成了水中月，霧中花，很美麗，卻也很虛無縹緲。我習慣了和你親近，但突然發現，你是別人的，仿佛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我壓著胸口深呼吸。 “沒事的話，快點出來哈。” “好的。” 這次，我依舊用了敬語，金老師沒說什麽。 “眼睛怎麽紅了？”我一出來，金老師就發現了。 “感覺有東西進了眼睛，我揉的。”我避開她的目光，想去洗手，卻被她一手拉住，“我看看。”溫軟的手心撫上來，讓我的心，疼得更加厲害。 眼看著，那張精致的臉越來越近，還有和往日一樣關心的話語，“是不是睫毛進去了，我給你吹吹。”嬌豔的紅唇，還有細膩的觸感，讓我的臉頰發燙，我猛然往後退，“不用了。”我掙脫開，直接按下水龍頭，胡亂地往自己臉上撩水。 我再次抬頭時，金老師只是靜靜看著鏡子裡的我，眸光觸碰一瞬，我低下頭，往外走了。金老師跟在我後面，包還在座位上，我得回去拿包，我應該回宿舍了，恩，拿包就走。 當我的手，剛拎起包的時候，“我還沒吃飽。”金老師突然說。 “啊……”我身子一僵。 “剛才只顧看著你吃了。”金老師有些悵然的語氣。 “那您繼續吃吧，我等您。” “恩，那你坐下。”金老師語氣輕快了些。 男子應該走了吧，本來我也是和金老師一起來的，突然走掉似乎也不太好。我坐在那，始終低著頭，時間一分一秒，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尷尬。頭一次，和金老師相處，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於是，我翻出手機，壓根沒有想玩的，也沒有想聊的……可是，隨便做點什麽，都好過此刻的靜默。 我給善姬發了信息，善姬沒回我。 反倒是等來了權志宇的信息，問我到了嗎？ 有的聊，就好。 我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我飛快回復權志宇：恩，今天下午就到了。 權志宇：那麽快！還以為你不舍得回來要晚點，早知道，去接你好了。 我：那倒不用，走的時候，就挺麻煩你的了，你送我的小吃很好吃，謝謝哈。 權志宇：你喜歡吃太好了，不麻煩啊，我在家，可無聊了，你現在幹嘛呢？想出來走走不？今天S市的空氣很乾淨，味道也不錯。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金老師突然叫我：“景夕。” “在。”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她表情有些淡，“很忙嗎？” “沒有……”我哪裡有的忙，只是不敢讓自己停下來，想到金老師結婚這件事，我還是很難受，眼眶又開始發酸。 “不忙的話，能聽我說句話嗎？”她語氣溫柔，讓我根本無法拒絕，我收起手機，規規矩矩地：“您說。” 她抿了下唇，笑了笑，“之前，說到的，禮物，你買給我的禮物……”她提及禮物，我的目光不由自主滑向金老師旁邊的座位，那個精致的手拎帶，“說到禮物，金老師，那個禮物袋好精致，禮物一定很漂亮吧？”我裝作好奇的樣子，金老師偏頭看了一眼，“你想看？” “可以看嗎？”我是想看，我是想知道，我的禮物到底遜色了多少倍。 “你打開吧。”她似乎並不喜歡，隨手拎過來遞給我。 好巧不巧，和我一樣，送的是手鏈，只不過，完全不在一個價位上，“好看嗎？”大概是見我看得入神，我點點頭，禮貌地說：“很漂亮。”我將禮物裝回盒子，金老師突然說：“你喜歡，送你好了。” “……”我心頭一酸，我算什麽啊？給我，呵呵，“不用了，和我並不搭配。” “呵，”她輕笑了一聲，“我還是好奇你送我的禮物，今天沒帶來嗎？” “是的。”我已經決定，不送了，等回去，再處置。 “放在宿舍了？” “是的。” “那我一會送你回去，正好取一下，怎麽樣？”金老師越是表現得在意，我越是難過，我強撐著，擠出一個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被我放在哪裡都不知道，我回去也是現找，您還得等，等我找到了再說。” “沒關系，我不急，”金老師擦擦唇角，“我吃的差不多了，咱們走著回去吧，今天天氣不錯。” “……”這樣的金老師，讓我有種說不出壓迫和難堪，她應該知道，我送不起太貴重的禮物，我已經表現得如此明顯，又何必如此呢？我腦子裡掙扎了片刻，裝作剛想起什麽似的，“啊，金老師，忘了告訴您，今晚有人送我回去，您先走吧。”是的，我決定，盡量拖延時間，讓金老師先走，我再走。 金老師明顯詫異的表情，“誰來接你？”在她印象裡，我大概就是一個人玩的，確實這樣，我的大部分時間，可能的話，都和金老師一起度過。 “就是朋友。” “那我和你一起等吧。” 她和我一起，站在門口，等著並不存在的那個人。 靜謐的空氣中，流淌著夜的氣息，微涼，我穿的不多，開始有點冷了。 “冷了吧？”她突然問。 “沒有。” 她取下自己的披肩，靠過來時，我往後退了一步，她哄著的語氣，“乖~別動。”我就那樣，幾乎被她抱在了懷裡。 “什麽朋友啊？約了幾點來接你？”她在我身後，問。 我唇角動了動，已經無力去編造謊話了。後背，已經感覺到了，柔軟的觸感，那是金老師的胸，我的臉簡直熱得不行。很想推開，卻又眷戀，忍不住想，再多抱一會吧。 “不如告訴你朋友別來了，也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她輕聲說。 “好的。”本就不存在的人，我也不想麻煩權志宇。 一路很安靜，兩個人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 權志宇說的沒錯，今天S市的天氣真是好，很清新的味道。等到春天，空氣中會有微甜的花香味吧？我微微低著頭，看看身邊的人，心裡還是疼。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裡一團糟了，疼得莫名其妙，所以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不難受。 離宿舍越來越近，我越來越焦灼，如果她非要禮物，那我怎麽辦？ “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金老師止步於宿舍門口不遠的地方，“睡覺記得鎖好門。”我多少松了口氣，“金老師，您慢走。”我一路小跑，到了宿舍門口，卻突然想起，披肩沒有還回去。 我猛然回頭，金老師還站在那裡，還是原來的姿勢，距離有些遠，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往回跑，她就一直看著我，快到她跟前，腳底下被絆了一下，她眼疾手快，一把身手抱住我，我氣喘籲籲地窩在她懷裡，“小心點，怎麽又回來了？”她的表情淡淡的，雖然是笑著，但卻又不是全然的開心，總之，和往常的感覺不同。 “披肩。”我掙脫開。 “啊~”她笑了笑，放開了我。 “金老師，您走吧，我回去了。” “恩，你走吧。”她站在那裡沒動，我停留幾秒，還是往回走了。這次，我一路走回去，忍到了門口，才回身，她不在了，我的心，落了落，鼻頭有點酸。 晚上，我多少次壓著心裡的情緒，沒有給金老師發短信。 恩心：我到家了，晚上鎖好門，好好睡覺。 我的淚水，再次湧上來，這次，我沒有控制。我放聲大哭，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發泄後，心裡好受了很多，我覺得我是太依賴金老師了，這樣不行，我告訴自己：和金老師保持距離。 我：好的，晚安。 接下來，金老師真的來學校上課了，原本喜歡坐前排的我，每次都坐在了後面。上課，除非她轉頭寫字，否則，我幾乎不會抬頭，我就低頭看著書本，聽著那溫潤如玉的聲音，落在我心底。 一下課，我就會抱著課本離開，這也是在我選擇坐門口的原因，離開方便。每天都是如此，下課我就離開，對於金老師發出的邀約，我多半都會找理由拒絕，回復她的信息，都變成了這樣子。 “金老師，不好意思，我今天沒時間。” “很抱歉，明天也有活動參加。” “晚上，我要和同學做互助練習。” “早餐啊，我在宿舍吃了麵包和牛奶，謝謝金老師關心。” “您早點休息吧，晚安。” 今天周五，最後一節課，是金老師的課。我照例坐在門口，權志宇喊起立，我跟著站起來。 “坐下吧。”金老師說。我坐下後，低頭翻課本。 “今天考試測評，把課本都交上來。”金老師突然說，教室裡都是驚訝和歎氣聲。我實在不想去前面，因為離金老師太近，“權志宇。”我叫班長，他折回來，“怎麽啦？” “我……” “書本自己交上來，我需要親自確認。”金老師剛好這時候說。 “沒事了……”我抓著課本，起身慢吞吞往前走了。權志宇交完書本往回走碰到我，神秘兮兮地問，“剛才到底什麽事啊？”我無精打采說了句，“沒事。” 我低頭，把書本放到教桌上，“林景夕同學，下課後，請你留一下。”她突然說，我下意識抬眸，“誒？有什麽事嗎？”我完全是下意識問出來的。 “老師沒事不能找你？”此刻，她完全是老師的style了，倒是我，心裡並沒有把她放在老師的位置上，哪怕連上了幾天課，“能，我知道了。”這是我們幾天來，頭一次面對面的說話，當我一轉身，心跳的還很厲害。 這節課，我幾乎坐立難安，我不知道她找我什麽事； 這節課，我根本無心答卷，我的心，緊張著，躁動著，害怕著，卻又期待著……——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 林景夕：想吃湯圓。 金老師：【眼中只有小林同學】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