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兒!你今天不割你就是老子的孫子兒!打群架動刀,五原郡沒這規矩!”馬純一口血沫向王懷噴去。王懷的本意就是想嚇唬一下馬純,並沒打算動刀,畢竟門裡門外幾百人盯著。打群架動刀已經輸了一陣,他可不想再輸第二陣。 “對!不割你就是孫子!”“割呀!宮裡正好缺個沒把的,這下可以直接進宮了呀,嘻嘻。”“龜孫,認慫吧!跟馬臭嘴比罵人,找崴!”看熱鬧的不怕事大,這是中華文明博大精深的體現,看客們轟動了!已經有人開下盤子了。“一比三,我賭王懷不敢割!”“去你的吧,一比五,我跟你賭!” 這下王懷騎虎難下了,如果說以前的還算鬥毆的話,這可是軍中動用私刑了。“動手呀!”“我說那啥啥,草雞了吧!”“不動手就跪下來叫爺爺!”看客們不滿了,強烈地表示出他們的憤怒。“拚了!”王懷心一橫,右手刀向下劈去。“真割了?”看客們一陣嘩然,這事好像鬧大了呀! 刀鋒在離馬純的胯下僅有一絲距離的時候,突然停住了,馬鳴用一隻手握住了刀背。部下被打了,長官來找場子那是必須的,但是馬鳴不介意讓馬純長長記性,靠一張臭嘴哪如靠兩個拳頭好使?但是看王懷的樣子是要來真的,他怎麽能讓馬純直接變太監? “夠了!”馬鳴一聲怒喝,雙眸隱隱有一絲血紅,這是他即將暴走的信號。馬鳴飛起一腳將王懷踹出十幾步。“抽幾下也就算了?你還真讓他當太監?他可是還沒娶媳婦兒!愣著幹啥,趕緊松綁呀。”“沒關系,老馬,俺幫你伺候你媳婦兒!”看客們一陣哄堂大笑,其中滋味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那個黑大個兒,人家一腳你都頂不住,丟死人了,趕緊回家抱孩子吧!”王懷猝不及防下吃了個暗虧,被看客們一激熱血一湧,一個鷂子翻身立起來,抬手抽出一個士卒的佩刀,舞成一團雪花向馬鳴衝去!“我和你拚了!” 馬鳴不慌不忙,讓到一邊,抬腿一個側踢,王懷收腳不住跌了一個狗吃屎。“好!”數百人登時喝一聲彩!馬鳴用手一撚,綁人的牛皮繩寸寸斷裂,部下們互相攙扶著起來活動著身子。馬鳴拍拍手:“馬純,能動不?”“能,咱老馬啥時候慫過?”馬純上身鮮血淋漓,那都是皮外傷,就是臉上挨了幾個皮巴掌腫得老高,說話不太利落。“誰打的你,當著我的面打回去!然後跟我回營,如何?”“好嘞!”馬純一個箭步竄過去拎起王懷就要動手。 “這是誰呀?譜這麽大?眼裡還有沒有上官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來。眾人抬眼一看,從府庫大門內走出一人,這人年紀有三四十,身材粗壯,好似一個屠夫,正是五原縣令。馬鳴叉手施禮:“見過黃縣令!”雖說軍政一向分家,但是曲軍侯比六百石,縣令千石,還是要先行禮的。 “馬鳴,你無故毆打軍官,觸犯軍律,該當何罪?”張口就將一頂大帽子扣過來。馬鳴一指馬純:“黃縣令,我這十二個兄弟奉命前來領取軍資鎧甲,竟然被捆到大缸上毒打到遍體鱗傷,又是所犯何罪?”馬鳴也不含糊,那是張口就來。“他們,涉嫌毆打馮令史!”寸步不讓。“哦!原來挨打的被綁在拴馬樁上打的鮮血淋漓,打人的卻佩刀掛劍在一旁看熱鬧!黃縣令你的腦袋不是被驢踢了吧!”馬鳴有些不悅了,給臉你不要咱就開乾!誰怕誰呀! “好!”看客們又是一陣喧嘩。“太不要臉了!”“就是嘛,想打就打,誣陷人算個鳥兒?”“就著樣還是縣令?看來俺老張能做太守了!”“你當個豬手還差不多。” 的臉上也掛不住了,上官的臉面他得維護。“馬純滿口汙言穢語,辱罵馮令史和望屯長。”馬純不幹了,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屁!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就問了一句你前曲怎領這麽多,你上來就給我個大耳刮子!我回了句嘴,你就叫四五十號人把我們都捆了。看你是上官不和你計較,你還蹬梯子上牆了!”馬純拱手行了個羅圈禮:“三老四少們給做個證!咱老侯謝過了!”“老馬的話屬實,我願意作證!”“屬實!”“就是欺負人!” 馬鳴這下聽明白了,大手一揮。“黃縣令,拉偏架也不是這麽個拉法!剛才王懷用佩刀砍我,現場幾百人都看見了!這個你怎麽不說?咱敬你是個縣令,這件事兒你就不要再管了!按軍中的規矩辦好了。王懷,你低個頭,給兄弟們認個錯兒,這事就這麽揭過了,你看如何?”“我要是不認錯呢?”不講理了,這事兒他不敢退縮,專治馬家人的金字招牌他不想丟掉,此事已經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嘩,看客們丟了一地眼珠子過來。馬鳴雙手叉腰,目視:“你待要如何?”“來人,把這幾個觸犯軍律的暴徒拿下!拒捕者斬!”發威了,話趕話堵到這兒了,他只能硬頂了。 他周圍的四五十個士卒面面相覷,黃縣令是不是腦子壞了?人家這是給你面子,你就坡下驢得了!現在要拿人甚至還要砍人,那就不僅僅是拉偏架了,這是徇私枉法栽贓陷害!看著士卒遲疑不前,愈發憤怒了。“聞令不前者,斬!”一向跋扈,士卒們沒辦法,隻得緩緩向馬鳴們逼來,只不過都是赤手空拳,沒有人拔刀。嗖,王懷右手提刀一個箭步衝上前來,黃縣令這麽給面子,他也要好好表現一番,招招看似凶猛異常,其實都留有余地,不過是演練一下套路而已。 數十人的群毆瞬間爆發,幾十人打得有攻有守看客們看得甚是興奮。但是人總是有陣營的,領物資的這幾百人裡馬家黃家的人都有,開始是口角,後來是推搡,最後竟然直接乾起來了!這下中間的看客也都遭了秧。“說他媽的打我!”“哎吆,那裡飛來的暗器?”“敢打大爺?看拳!”幾百人打成一團,開始還有些陣營,最後變成了一團混戰,更有那伶俐的趁機下黑手了結私人恩怨。 積怨已久,眾人越發打得火起,下手越來越重,直到真的躺下了幾個,口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死人了!眾人心中都後悔了,如何這麽不經打!這可是殺頭的罪過。罪魁禍首一看壞了,頓時把心一橫,死一個是死死兩個也是死,乾脆把仇報完了再說!一伸手抽出了環首刀追著自己的仇人砍。被追的人一急,鏜啷啷也抽出刀來了,倆人身後的鄉親好友同時也抽出了刀,百余人的混戰瞬間爆發! 的本意是想給馬家人找點兒麻煩,現在事兒鬧大了有些傻眼了。眼見事態越發大了,他怕無法收場,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終於一咬牙一跺腳。“弓弩手何在?”霎那間院牆上房頂上冒出了二十幾個弓弩手,張弓搭箭瞄準這幾百人。“馬上停手!否則殺無赦!”噓!四周噓聲一片,看客們憤怒了!“我說黃縣令,你拉偏架時沒想到軍法嗎?”“挑唆大家打架的是你,做好人的也是你!”“兄弟們,反正殺了人了,大家肯定活不成了!殺了這些狗官,咱們開城門投鮮卑去!”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對!”“衝啊!”幾十人頓時向衝去。一介文人哪裡見過這等場面,隻嚇得渾身哆嗦篩糠一般。 “放箭!”一聲斷喝響起,太守王晉,中曲軍侯王翰帶著中曲出現在大門口,為首的十幾人立刻被射成了篩子!“放下武器!雙手抱頭原地蹲下不動!三息之內還站立者殺無赦!”王晉面目猙獰,他是動了真火。當,一把環首刀落地,當當當,一片武器落地。 “死七人,重傷三十七,輕傷八十九,先拔刀的十二人,已死八人,剩余四人。”馬晗看著手中的的木簡,滿臉冒火一字一頓地說道。這可是九原城十幾年未曾有過的大規模鬥毆,大敵當前鮮卑人還沒動手,自己人就先報銷了半個曲了! 王晉的臉色更黑,自從上任以來,亂七八糟的事兒層出不窮,他已經出離憤怒了。這件事傳到洛陽,肯定是權貴們同窗們茶余飯後的笑料,王晉已經預料到自己新的綽號了――勇於內鬥王伯始!看來得用點霹靂手段了,這些奸滑老吏和積年兵痞是不是覺得我太老實了!這次事件他已經了然於心,從開始到結束都清清楚楚,――黃家人,問題就出在他身上! 王晉放下竹簡抬頭看看馬晗和黃崇。“兩位老前輩,此事該如何了結呀?”“下官恭請使君裁決!”馬晗和黃崇一齊躬身,一臉的莊嚴肅穆,這事兒他倆還真不適合開口。王晉翻了一個白眼,忍住罵娘的衝動,努力在臉上堆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