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崽崽拿捏的住 章言爹娘因為去照顧孫子, 和吳山長、師母有個一面之緣,見到兒子和兒媳真的將老師接來,十分熱情的上前招待他們。 章言娘十分關切地問師母一路過來累不累, 渴不渴,張羅著讓章瑛去倒茶水,章言爹和章言陪坐,他自己去做飯。 “這就是藍哥兒的小姑子,倒是個水靈的姑娘。”見章瑛端來茶水,師母連忙接過, 不住地誇讚。 “我們瑛子還很聰明, 師母你先和瑛子說說話, 我去把師母和山長要用的東西從馬車上拿下來。” “那就麻煩藍哥兒了。” 藍因願意為他們做這些, 師母也不阻止, 將章瑛和章曜拉到跟前說話。 “山長,我去幫藍哥兒。”章言道。 “你留在這裡陪山長說話, 藍哥兒哪裡我去看看。”章言爹連忙阻止。他一個種地的和山長這樣的大人物實在是沒什麽可說的, 若不是兒子在這裡給他壯膽,早就冷場了。章言要說出去,他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藍哥兒還要為山長和師母鋪床收拾被褥, 還是我來吧。”章言道, 藍因為師母收拾東西,會涉及到師母一些私人的東西,還是不讓要外人接觸好。 章言爹也不想留下,但山長發話, “讓章言去”, 他那些想要說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口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章曜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們兩個。 章瑛的良心一痛,“哥夫,快別逗曜兒了。咱們曜兒這兩天可委屈了,知道你們走了以後,就開始哭。誰哄都不行,哭的嗓子啞了才停下來。然後就不理人了,到現在和爹娘還有我都沒說過幾句話呢。” 藍因見崽崽糾結自己和雄主沒給他留話,非常驕傲,就他家崽崽這種找問題的邏輯,將來當個檢察官絕對沒有問題。 “這麽嚴重?”藍因嚇了一跳。 等藍因風風火火地把客房又檢查打掃了一遍, 把山長和師母的東西拿進去擺放整齊,又將山長和師母請進去休息後,才想起自己好幾天沒見的兒子。環視了一圈,發現崽崽正在院子裡看他。 他家崽崽的氣性有些大。 章瑛聽哥夫列舉帶小侄子乾過的事情,有些想暈,哥夫到底知不知道小曜兒才三歲,怎麽能帶著他去打老虎,得虧娘做飯聲音大沒聽到。 崽崽在家裡有人照顧,他和雄主都很放心,還真沒想起來給人小人家交代去處。 章曜扭頭不看他。 “他這個樣子已經好久了。”章瑛小聲道。 章曜目光悠長地看著藍因,藍因不好意思地上前,“曜兒,爹爹以前出去都帶著你的對不對。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趕路,一起打老虎,一起摘茶葉,一起吃野果,一起上屋頂、爬樹,爹爹只有這一次不小心把你給忘了,你能不能原諒爹爹呀。” 藍因一下子被崽崽生氣的模樣可愛到了,“曜兒,爹爹給你帶了好多糕點回來。” 但隨即他更委屈了,“沒留話。” 他和婆婆的關系也不到他說他告訴奶奶了,而奶奶忘記給崽崽說,替他背鍋的程度。好像除了認錯,沒有其他的法子了。他是一個成熟的雌蟲了,向雄蟲崽崽認錯一點都不丟人。 “姑姑也沒吃過驢打滾呢。”章瑛道。 “曜兒怎麽不理爹爹,我給你說,我在回來的路上竟然遇到有人賣驢打滾,給你買了好多回來。不用去京城也能吃到驢打滾了,你高興不高興。” 章曜崽崽見他爹爹的道歉很有誠意,有些意動。 他們出去不帶他就算了,連個話都沒有給他留。父親爹爹不在的那一天,他跟著爺爺奶奶姑姑堂叔玩了一天,這一天裡誰也沒告訴他兩個家長出遠門了,還是他自己發現的。 章曜站在姑姑旁邊,小手拉著姑姑的手,看向爹爹的目光冒著火光。 見崽崽還是不理他,藍因繼續道,“你不吃,我就都給姑姑吃了。” 養兒二十多年, 章言爹終於深刻體驗到被兒子坑的感覺。 真的不丟人。 “爹爹是因為要去接你師祖母太高興了,所以把曜兒給忘了。曜兒剛剛也和師公和師祖母說話了,知道爹爹沒有騙你對不對。” 章瑛目睹哥夫給小侄子道歉,覺得哥夫這個爹當的太卑微了。 “曜兒,原諒你爹爹吧,他不是故意的。”其實你奶奶才是最大的惡人,若不是她不想讓你出遠門,你爹爹可能就把你塞在裝滿禮物的馬車裡帶走了。 但這話章瑛可不敢說。 “不會,再忘?”章曜向藍因確定。 藍因趕緊點頭。 章曜又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一旁的父親,固執地和章言對視,讓章言也給一個保證。章言心裡微微歎了口氣,走過去摸了下章曜的頭,“下次出門不方便帶你的時候會和你提前說。” 才四歲就這麽難哄,再大一些怎麽辦。 章曜終於滿意了,兩隻手分別拍了拍父親和爹爹的肩膀,然後要求和姑姑一起去吃糕點。 章家院子不是很大,藍因在院子裡哄兒子,山長和師母通過開著的窗戶也聽到了。 “這孩子將來必定比章言那小子有出息。”吳山長說。 “確有青出於藍之勢。” “若不是那小子要去閩地外放,老夫倒想給這小家夥啟蒙。”以前在書院,藍因經常帶章曜去山上玩,山長經常見他,自從小曜兒能和人溝通後,山長才真切地體會到孟子所言的“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君子之樂。 書院的學子資質悟性都不算差,但比起章曜這樣的天縱之才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他經常被書院的那群榆木疙瘩氣的半死,但是和小曜兒寓教於樂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章言和藍哥兒將孩子教的很好。”師母微笑道,很少見到願意給孩子道歉的父母,小曜兒真是把他父親和爹爹拿捏的死死的。 而且還會分人,之前和她還有老頭子說話時,有問有答,言笑晏晏的,但是章言和藍哥兒哄他,就一副你們做錯了他很難哄的樣子。 雙標的十分可愛。 “可別讓他們浪費了良材美玉,教出一個傷仲永。”吳山長不客氣吐槽。他也看了章言和藍因四年多,這倆人父母當的實在過於隨意。 藍因在第二天早上天氣涼爽的時候,帶山長和師母去看他的茶山和茶園。藍因本想找人將師母和山長抬上去,但山長想自己走,一行人就跟著山長慢慢爬山,走到哪裡是哪裡。 有了上次深刻的教訓,藍因還把睡眼朦朧的兒子抱在懷裡帶上山了。 這又讓山長忍不住想說他。慣孩子也不用慣到這個程度。但是想到小曜兒聰慧的表現,山長覺得小曜兒一定不會被慣壞。 藍因的兩座茶山是相連的,一眼望去,分為四個大區域,大區域又因為道路間隔出許多小區域。大區域平均每個區域栽種了兩萬棵茶樹,但仍然顯得很稀疏,還有許多空余地方沒有栽種。 “怪不得寒見寺山下的百姓都快要喊藍哥兒你菩薩了。”師母笑道。 藍因這裡有四分之三的茶葉都是從寒見寺寺廟或者山下佃農那裡買來的,他自己建茶園又帶動了後山村村民開發荒山種植茶葉,給寒見寺那邊帶去了更多訂單。 憑藍因一己之力,那些佃農賺夠了好幾年的養家錢。 “那些空閑的地方怎麽什麽都不種。” “雖然請了人幫忙,但是爹娘和瑛子管理這麽大的茶園已經很吃力,所以我們暫時不會把這些地方種滿。我的打算是,將來去的地方多了,遇到合心意的茶樹或者野茶,移植回來慢慢栽培。” “別打我的茶樹的主意!”山長瞪了藍因一眼。 這是又想起前年藍因瘋狂種茶樹的時候,打過他的那兩棵野茶樹主意的事情,當時藍因提出想從那兩棵樹上折取幾個枝乾回去培養茶樹苗。 沒等藍因的話說完,吳山長當即就冷血無情地拒絕了他。 現在見藍因又提起移植野茶樹的事情,吳山長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好好的藍哥兒都是和章言那家夥學壞的。 “山長,我的野茶樹比你多多了,才不用惦記你的。”藍因帶著吳山長去他專門種植從山裡移植出來的野茶樹的地方,讓山長欣賞。 吳山長瞧著那些奇形怪狀的茶樹,就那麽從深山老林,自己賴以生存的環境裡,被藍哥兒給扒拉出來就心痛。 “你說你養死過幾棵。” “我按照苦荼大師教我的移植方法移植來的,都成活了。” 吳山長稍稍覺得安慰,“茶葉味道都變了吧。” “嗯,有些是變了,不過不明顯。”藍因眼神躲閃。 山長見他心虛的模樣,就知道這些野茶都失去了原來的味道。真是個敗家哥兒。 在山長看來,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茶葉也是如此,天生地養的才最養人,藍因將其他地方的野茶樹移植到自己的茶園,就是在破壞這種天生地養。 自己就是製茶人,卻不不懂得怎麽愛惜茶樹。 一定是章言教壞的。 章言莫名又給藍因背了個鍋。 藍因的想法和山長不一樣,遇到喜歡的茶樹收集起來,培育新茶樹是他最近的樂趣之一。野茶是好 ,但無人打理,就如同滿腹經綸卻懷才不遇的文士一樣。 山長覺得這樣更能保留茶樹品格,藍因他想讓茶葉在沸水中衝泡出自己的價值。 總之誰也說服不了。 平時山長還能眼不見為淨,現在真的見到了,心疼的囔囔著要下山。 這次的茶園參觀就這樣草草結尾。 看完茶樹,章家人開始準備宴請鄉鄰,藍因還興衝衝地打算搞一個牌坊剪彩儀式,被章言一票否決了。 這也太羞恥了。 難得覺得害羞的章某人不同意,他們隻用準備好宴席招待客人。 師母在這裡,指點了藍因不少安排宴席的事情,連章瑛也跟著受益匪淺。 正式開宴定在六月初十,直到六月十二,連辦三天。采買東西時,銀子如流水嘩嘩花出去,藍因難得有些心疼。 他要攢錢,所到之地都置辦一處房產,等老了和雄主重走一遍人生路,一同回憶他們這一輩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