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阮雲棠反應激烈,她可是個母胎單身狗,這麽多年別說男人了,雄性動物都很少接觸。 原來這就是男人啊,手感……硬硬的,好像還不錯。 “姑娘,你再不把手拿開,我要懷疑你在調戲在下。” 阮雲棠觸電般收回自己的手。 “什麽調戲,誰會調戲你!” 蕭懷瑾的話雖然說得放肆,不過動作其實不算過分,只是換掉沾染上酒氣的外袍,阮雲棠紅著臉瞥向他的時候,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 面對她,他似乎心情總是不錯,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姑娘已經是第三次救在下了。” 蕭懷瑾連多少次都記得這麽清楚,讓阮雲棠有一種無所適從的窘迫感,在她自己的時代裡,她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陰險狡詐的罪犯、口蜜腹劍的律師,所以,她知道該如何去處理人世間的惡,但是並不會面對人世間的善意。 所以,在這個時候,阮雲棠甚至都沒工夫去算,蕭懷瑾明明不知道她就是救了他的水冰月,黑市算一次,這裡算第二次,哪來的第三次。 阮雲棠如今只顧著岔開話題。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被……” 蕭家在京都不是很有勢力嗎?蕭懷瑾身為蕭家人,當眾被人羞辱,竟然也沒人上來幫忙,實在是詭異。 蕭懷瑾抬頭,看向阮雲棠,這個眼神蘊含著許多的深意,有無奈,還有幾分認命的寵溺。 “我是來找人的。” 阮雲棠會錯了意,點頭表示理解。 “來這裡的,哪個不是來找人的。” 蕭懷瑾張嘴想解釋,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牡丹帶著剛才那個鬧事的四王爺走了進來。 四王爺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只是頭髮還是濕的,整個人也耷拉著,像是一隻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跋扈。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重的錯,在向蕭懷瑾道完歉之後,就痛苦地抱頭坐在一邊,嘴中喃喃念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這酒,真的害人!” 牡丹替他解惑:“四王爺,剛才我讓人去查過,你的酒裡被人下了致幻散,所以您今天失態,是有原因的,您可以仔細想一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故意在整你。” 聽到“致幻散”三個字,四王爺的神情明顯變得呆滯不少,他苦笑:“我征戰沙場這麽多年,年輕的時候誰都不放在眼裡,得罪的人還少嗎。” 四王爺這時候想到了什麽,抬眼問蕭懷瑾:“不知你是……” 蕭懷瑾如實以告。“蕭懷瑾。” 聽到這話,四王爺就像是被雷劈一樣,半天沒能緩過神來。 “蕭……蕭懷瑾,你就是那個……”他突然又癲狂地笑起來:“是你,原來是你,他們可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四王爺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往外走,比剛才進門之前還要頹廢,臨出門前,還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得灰頭土臉,他半坐在地上,痛苦地仰頭望天。 “完了,什麽都完了。”他伸手抹掉眼淚,嗚咽:“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 看著這麽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哭起來,阮雲棠不忍心,別過臉去。 牡丹當然不能放任他在這裡繼續鬧,她找了兩個護院,隨著四王爺的護衛一起,將四王爺送出了百花樓。 全程圍觀了一場鬧劇,一看時間夜已經很深了,阮雲棠趕緊拉住正欲離去的牡丹,她還沒忘記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牡丹瞥向阮雲棠身後的蕭懷瑾,笑著推辭:“我今兒個很忙,外面還有爛攤子要收拾呢,小店招呼不周,讓兩位貴客受了驚,萬分抱歉。今天兩位在店裡的消費都免費,還請隨意。” 說著,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阮雲棠想追都追不上。 看了看天色,又看著忙得腳不沾地的牡丹,阮雲棠也只能自認倒霉,跺跺腳認命地往家趕。 離開百花樓百步之後,阮雲棠才發現自己身後跟了個小尾巴。 蕭懷瑾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將她的焦慮,小脾氣都看在眼裡。 阮雲棠詫異地問他:“你跟著我幹什麽?” “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我當然要保護姑娘。” 阮雲棠掃了他一眼。 其實他的身材還算高挑,就是太瘦了,走兩步就開始喘起來,如弱柳扶風,動不動還要學西子捧心。 也不怪四王爺忍不住,他這個樣子,她也難免會生出憐惜之感,恨不得好好保護他,讓他免受任何傷害。 阮雲棠想說:“就憑你這樣還想保護我?”話到嘴邊變成了:“舉手之勞,你不用放在心上。” 比起之前,她現在面對他,會下意識地去想自己說的話是否會讓他傷心,令他不開心。 阮雲棠將這樣的心理變化,一律歸功於金錢的力量。 誰敢對自己的債主不敬呢。 更何況,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見到了他最狼狽的樣子。 “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朝辭呢,怎麽沒有跟你在一起?” “我來百花樓有事要辦,帶著他不太方便。” 阮雲棠心下了然。 來逛窯子找姑娘,的確不方便帶侍衛。 “你放心,今天之事,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畢竟被一個男人猥褻,傳出去,蕭懷瑾可能會成為大眾笑柄。 “認識我的人並不多,姑娘不必為我擔心。” “怎麽會?你不是在京都長大的嗎?” “小時候,爹娘不讓我出門,我也沒什麽朋友,長大後,卻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阮雲棠同情地看著蕭懷瑾。 這樣的同情裡,有很多感同身受的成分。 她很理解他。 自從父母離婚之後,她成了同學中的笑柄,大家經常用她爸爸媽媽離婚的事來嘲笑她,她也沒有朋友。 那段時間,唯一的寄托就是學習,考試。 阮雲棠站定腳,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道:“誰說你沒朋友了,以後我就是你的朋友。” 蕭懷瑾的眼神裡閃著淚花,像暗夜裡的星星。 “姑娘當真,不嫌棄我?” 這般可憐兮兮,這般小心翼翼,這般讓人心疼。 阮雲棠迷糊了。 這,還是她認識那個霸道不講理的蕭懷瑾嗎? 回京都的這些天,他到底經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