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隨子遊詫異地看著身上著貓兒美人, 手指微微顫唞,表情震撼地仿佛五官都要模糊了一般。 仲長狸一手摟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摟得離自己更近了些, 一隻手撐著床。 他貼近幾分,唇角彎彎, 狹長的眸子含情帶笑, “這樣就不認識我了麽?” 隨子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好半晌,才說:“你是精怪?” “妖怪。”他頭上的貓耳動了下,身後毛絨絨的白色尾巴掃著,撩過她的腿,“很害怕?” 隨子遊仿佛還在消化這件事。 仲長狸卻已經如貓一般,將腦袋縮在她脖頸間,抬眸望她, “我姓仲長,單字一個狸。” “所以, 你是狐狸還是狸貓?” 隨子遊腦子仍在神遊, 順著他的話就問。SG 仲長狸一時間生出些惱怒, 低聲道:“難道就不能是狸奴?” 隨子遊:“怎麽變出來的?” 隨子遊捏著他的手,膝蓋屈起,頂著他腹部將他按住。 隨之遊點點頭, 垂眸看了看面色含春的仲長狸,一伸手就按住了仲長狸。又伸出一隻手握住腰間的手。 仲長狸:“……” 隨子遊:“……” 他問:“夠了嗎?” 等急了? 他就窩在她懷裡,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和皂角味,不知不覺便打起呼嚕來。 仲長狸:“施法從崔也那裡偷的。” 仲長狸權衡了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變回模樣頗為可愛的小白貓。 仲長狸:“如假包換。” 仲長狸一時不察,只見天地旋轉一番,衣服同衾被摩攃的聲音響起後,他竟反而被隨子遊壓到了身下。 妖怪還會害羞啊。 仲長狸聞言居然真的停下了動作,仿佛思考了起來,他又說:“狸奴就不可以粘人了嘛?” 仲長狸有些無奈,抬起手,指尖亮出點光芒,緊接著幾枚金元寶浮現在手中。 這日,又是一個書生來訪,早早聽見腳步聲的仲長狸立時化作貓兒,跳到了隨子遊懷裡。 隨子遊兩手按著他肩膀壓住他,面色凝重,“變回去!” 隨子遊再看這貓兒,還是覺得心生歡喜,兩手托著他的肚皮抱在懷裡,扯上被子便睡了。 仲長狸歪頭。 仲長狸:“……” 聖賢書也沒說啊,當然,話本子也沒怎麽說。 隨子遊:“……他這般黑心又有失文人風骨的朱門子弟,錢都是髒的。” 隨子遊又用力搖晃起他的身體,“快給我變回去!你他媽的!我真的沒錢了!變回去!” 隨子遊兩手捧著他的臉,面色又凝重起來,“所以多偷點,我清高,我能淨化這髒錢!” 隨子遊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你變不變?!” 他便晃得黑發凌亂,穿著的白袍滑落,露出光潤如玉的肩頭,風鬟霧鬢,顯出幾分傾國傾城並可憐的樣子。 一眨眼過去了幾天,得虧仲長狸施法從崔也搜刮的財物,隨子遊這破舊的小院兒逐漸添置了不少東西,連一些走訪的秀才們也直呼這看著竟有幾分尋常人家住所的樣子。 隨子遊終於把所有事情都理清楚了, “所以, 你果然是貓妖,不是變成了我的貓?” 她直直盯著那金元寶,所有慌亂都消散了,兩手從他肩頭垂落。 “可以,前提得是你真的是狸奴。”隨子遊這麽說,又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她攏了攏被子躺下,“好了,如果你真是來報恩的,就變回去罷。” 仲長狸:“……?” 仲長狸點頭, “是。” 隨子遊又問:“那貓從頭到尾都是你?” 他的手倒是暖和。 他笑出來,白而蓬松的尾巴環住她的腰部,挺著身子湊過去親了親她。 她指了指床榻,“我這榻已經要搖搖欲墜了,你若是變回去還能睡上被窩,不變回去就勞煩您出去睡了。” 隨子遊這麽想, 卻又感覺手心的手微微顫了下, 她看過去, 卻見仲長狸眸光閃爍著。 原型就是這麽個缺點! 仲長狸努力克制喉間的呼嚕聲,但卻還是忍不住咕嚕咕嚕著。 “你不是狸奴嗎?”隨子遊有些受不了一樣,往後偏了偏頭,“為何如狗一般,這麽的粘人。” 隨子遊也不多說,只是笑。 仲長狸抬頭。 那書生肩寬腿長,肌膚麥色,看著便是個練家子,生得也面善。 他一見到隨子遊便喊道:“子遊,你跟時清怎麽回事啊?” 仲長狸爪子又忍不住去勾她胸口的衣服,被隨子遊用折扇輕輕拍了下爪子,喉間便嗚咽一聲。 隨子遊倒也習慣這書生的問話,這些天來訪的書生無非都當了崔也的說客,來這兒也不過是為了勸和或是勸她去給崔也道歉。 春闈快近了,她若是能中舉回鄉做個私塾先生想必也不差的,何苦得罪同鄉的大世家崔家。 隨子遊對他顯然比應付素日那些書生態度更好些,因為連起身也是沒有的,隻將書搭在腿上,人還躺在搖椅上。 直到那書生站在她面前了,她才道:“還未望陵,便聞望陵。” 邱選吉怔了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趣了,笑起來,“幾日不見,子遊倒是更刻薄了些。”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都多少日了。”隨子遊摸了摸懷裡的貓,又說:“忙著幹什麽大生意了?也不來走動了?” “這麽多問題,我竟不知道該回哪個。”邱選吉這麽說,卻還是一個個回答道:“之前應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約,潛心畫了幾幅畫罷了。” 隨子遊意味深長,“了不得的大人物,便讓我猜一猜?” 邱選吉拖了張木凳坐下,“你猜。” “可是京城中書知事?” 隨子遊道。 邱選吉本是調笑的樣子,聞言卻沒忍住挺直了背,有些詫異,“你也太神了,我可是半個字都沒說,這也能猜中?” “他的千金,年紀也快到了,前不久他的老丈人被明升暗貶掣肘了。而他自己怕也是攀不上更高的位置,這擇婿往平找都難。”隨子遊打開這扇,露出含笑的眼,把話音壓小了,“看來春闈後,望陵怕是要雙喜臨門了。” 邱家雖說不上是名門世家,但在示洲多少也有些根底,更何況祖母也是個縣主。 邱選吉眼睛瞪大了,好半晌才說:“子遊明明看著除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沒想到居然也——”他本也並非想貶低隨子遊,然而話說到這兒竟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合適的詞匯,最後囁嚅著沒說話了。 隨子遊也不惱怒,仍一邊搖著折扇,一邊摸貓。 她又說:“我以為望陵應該更高興些,怎麽倒很失望?” “沒什麽,只是對子遊出乎意料罷了。” 邱選吉只是這麽說,可惜他的確沒什麽心眼,面上多少表現出點其他心思來。 隨子遊便歎了口氣,道:“你我既然即將參加春闈,誰又不想拜相封侯呢?但官場凶險,且不說高相、陸侯、崔家三家掣肘製衡,除卻明面上的爭鬥,但是內閣便也分三派。前不久朝廷內高相推行變法,崔家文臣看著支持,實際上卻是為了削李家,因為變法一條便是閑田盡耕。” 她慢條斯理地將厲害擺在邱選吉面前,又問:“望陵難道想都沒想過,若是閑田盡耕,連你邱家的土地可也要收回去咯。” 邱選吉聽得頭腦發昏,只是呆在原地,“子遊一說,我想起來……好像前不久家中確實來信,詢問過我土地處置的事,我當時還納悶為什麽要把田地全賣了……” 隨子遊收起折扇,拍了下手心,笑道:“望陵,你這木頭腦袋啊。” 邱選吉歎氣,“子遊過分高瞻遠矚了,令我佩服。那倘若春闈高中,子遊又要加入——” “慎言!”隨子遊用折扇敲了下他,面上笑意淡了,“這種話也敢亂說,不要命了?” 邱選吉背後冷了下,這才意識到嚴重性,嘴唇動了下討饒,“我的錯,我的錯!原諒我口不擇言了!” 如今本就朝堂本就各方勢力割據,黨派混亂,這種話問出來,保不準以後便被盯上。 隨子遊起身,“我唯寄念天下,見百姓安家樂業罷了。望陵君請回吧。” 邱選吉也知自己方才說的話確實不適,也不敢再說什麽,便離開了。 他離開後便也沉思起如今朝堂政局,想了許久又想起她最後那句話。 唯寄念天下,見百姓安家樂業。 這話,隨子遊怕是想做純臣!?何等荒唐!入朝為官,誰不需要拜碼頭先尋個大樹啊,遑論一個寒門中人! 他心中有了些考量。 而另一側,仲長狸聽見邱選吉的腳步聲遠了後,這才跳下她的膝蓋化作了原型。 他問:“你們這人類的朝政怪亂的啊。” “是啊,畢竟那位年紀小,可不是誰都想拿捏。”隨子遊十分費力地拖著搖椅,“搭把手,太陽跑了!這裡曬不到了,幫我往後面拖下椅子!” 她明明就拖了一小會兒,臉已經微微發紅了。 仲長狸便慢悠悠施法,挪動了下椅子的位置,倒很是疑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難道書生就都這麽無用嗎?” 隨子遊累得氣喘籲籲,坐在椅子上,費勁苟著小案幾旁的茶壺,“也不能這麽說,多少敗壞朝政的貪官可都是書生,這麽一說,無用反倒是好些。” 仲長狸想起來她方才與那什麽望陵的對話,便問:“那阿遊篤定自己能做官嗎?為什麽一定要當官呢?” 這天底下,是否只有這樣一隻小妖怪才能問出這種問題呢? 隨子遊沒說話,只是打開折扇擋住臉,笑吟吟地去摸他頭上晃動的白色耳朵。 他便只是蹙著眉,微微歪著頭看著她,很是不解。 隨子遊道:“那我問你,你曾跟我說,你在山裡修行的時候也被那些厲害的大妖欺負過。難道你就不想成為他們之中的首領,或者說生在一個繁花錦簇的大妖家中,不用費心歷險,就算是修煉也有家裡為你準備增強修為的靈藥仙丹,幫你找到靈氣最濃鬱的地方嗎?” 仲長狸道:“這是當然。” 他的尾巴晃動了下,“但我是絕對不會做小伏低,一步步走到這樣的位置的。” 隨子遊問:“你會怎麽做呢?” 仲長狸笑了起來,狹長的眼睛彎彎,“自然是挑撥離間,看他們互相殘殺才有意思。” 隨子遊的折扇拍了下手心,愣住,“你是反賊啊?” 仲長狸:“……?啊?” 隨子遊:“好巧,我也是反賊。” 仲長狸:“……?可你不是說你惟願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嗎?” “對啊,我們只有把這封建制度推翻了,他們才能安居樂業啊!”隨子遊握住仲長狸的手,道:“以你的姿色,你不如進后宮,到時候我在朝堂,我們直接兩麵包夾芝士,把這群人夾在中間懂吧?” 仲長狸什麽也沒聽見,只聽見這一句“不如進后宮”,立刻惱了起來甩開她的手。 他道:“我才不進!我不要!” 隨子遊道:“也是,這老皇帝也確實沒本事,不然你去高相那裡?他權傾朝野!” 仲長狸的尾巴直接呲起了貓,化出原型,伸爪子狠狠撓了她一下,氣得跑了。 隨子遊手上立刻浮現出幾道血痕,她自己理解不了一般十分疑惑。 白色毛團的身影晃了晃,便消失在牆邊。 隨子遊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貓跑了! 她忙不迭出去找貓。 幾個時辰過去,太陽西沉,天色很快暗下來。 隨子遊一刻不停地找著,發絲凌亂,面上被汗水沾濕,還沾了幾縷灰。 終於,在一棵近一丈的樹上瞥見了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兒。 她有些遲疑,“仲長,是你嗎?” 貓甩了甩尾巴,沒理她。 但這尾巴一甩,她反而有些確定了。 隨子遊歎了口氣,喊道:“怎麽了呀,跟我回去罷。” 仲長狸不僅不搭理,還翻了個身,用毛絨絨的背部對著她,引得她想上手摸摸了。 可是這樹倒也確實高,隨子遊是輕易爬不上去的,便也只能在樹下跟他說著話。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方才只是開玩笑,沒打算送你出去啊。” “仲長,小貓,狸奴,下來好不好?” “不會把你送人的,是我亂說。” 她說了好半晌,仲長狸偏生哄不好似的。 隨子遊沒了辦法,伸手摸了摸樹,略一思索便順著樹乾攀上去。 這樹筆直,樹皮也並不算老糙,她爬得有些費勁。 仲長狸察覺到後,便立刻化出了人形,順手折下一段樹枝落葉便扔她,“我還沒有聽夠你的道歉,你不準上來!” 隨子遊偏頭躲開,“你又不像是在聽的樣子。” “我在聽!”仲長狸脾氣更大了,又拈起斷了的樹枝扔她,“我跟了你這麽久,你居然隨口就能說出要把我送人的話!” “你太好看了。”隨子遊挨了樹枝一下,抬頭望他,黑眸中竟反而有些委屈,“你總說在報恩,可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報恩完就走呢?” 仲長狸細長的眼垂落,“我又沒說我會走。” “但我想不出來你為什麽不走。”隨子遊頓了下,才說:“說到底,我這般貧寒,又能用什麽留著你呢?” 她又說,“你還沒修煉到家,始終不懂人類的感情複雜,不懂我這現實到冷酷的揣測,亦不懂人心的複雜。” 仲長狸摸了摸胸口,漂亮的面容上怔愣了下,“我懂的。大概和我在山上摘果子時,是一樣的。這就是我的感情。” 隨子遊搖頭,“這不一樣,你不是也跟我一起看過話本子嗎?如果是你說的這樣,那你能為了摘果子就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嗎?願意為摘個果子,就被曾經欺辱過你的大妖們圍住刁難嗎?願意為摘個果子就甘願獻出很多很多重要的東西嗎?” 她明明之前舞竹竿舞得虎虎生威,但身體竟如此文弱,爬得面色快蒼白了。 仲長狸看著她,手指動了下,道:“可是我覺得你很好很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一樣的。”隨子遊歎了口氣,卻又說:“但如果你能一直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感情便更好,來去如風,何等自由。這邊是我最最想得到的,但也最難得到的。” 仲長狸問:“為什麽?” 隨子遊道:“動心,是要冒著被傷害的風險的。因為世界上,總會有人心懷不軌,他們並不懂得愛,但他們會把自己偽裝得和常人一般。嗯,就像你化作人形一般。他們最珍重的只有自己,把他人的傾慕與情誼皆當作可隨手丟棄的雞肋,看不見他人的難過與痛苦,如果你碰到了他們,那怎麽辦呢?” 她又說,“不懂是最好的。你可以隻當一隻狸奴的。” 仲長狸突然感覺到悶悶的,他想著,是不是生病了?還是說,快下雨了? 狸奴們其實是能通過胡須預測天氣的,但他現在沒有胡須,所以他也說不清。 仲長狸便頗帶怨氣地看著還在努力往上爬的隨子遊,手裡的小樹枝便又扔過去——她腦袋上已經又不少跟短短的小樹枝和木屑了。 下一刻,一個挑著貨物的貨郎便路過了,頗有些詫異地看著樹上的他,又問隨子遊:“小兄弟,你這是?” “啊,今日看月亮正圓,便想著跟兄友一起賞月。” 隨子遊出口便編了這話。 “呃,你們讀書人的風雅我倒是不懂。”挑貨郎又看了眼仲長狸,問:“那你這兄弟,何故如此對你?” “他啊——”隨子遊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木屑樹枝出賣了一切,頓時面上有點無奈,她又繼續說。 “他在搗蛋。” 挑貨郎看向隨子遊,卻見她面上仍是笑著的,語氣熟稔中帶些輕佻。 一時間,他竟覺得搗蛋這個詞匯頗為可愛天真。 挑貨郎不再多問,挑著扁擔走了。 樹上的仲長狸捏著樹枝,心下卻不知為何,竟也為這一句搗蛋感到了奇怪。他又摸了摸胸口,靜靜想了會兒,黑長的睫毛垂落。 片刻,那挑貨郎走遠了後,仲長狸施了法,一把將隨子遊托舉到了樹上。 隨子遊擦了下汗水,問:“不生氣了?” 仲長狸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然後,他又問:“子遊,要怎麽樣,你才會喜歡我呢?” “你既然連喜歡都不懂,又為什麽要我喜歡你呢?” 隨子遊問。 “因為我覺得,我很快就要懂了。” 仲長狸這麽說。 隨子遊說:“還是不要這麽快懂比較好。我非良人。” 仲長狸卻已沒有骨頭一般,挽住她的手臂,活像個妖妃一般風情萬種。 他道:“子遊的好,只有我知道。” 看到這裡,閻王已經有些不忍心了,他回頭看了眼隨之遊,卻見她的身形已經消失了。大抵是已經離開歸一真境,去找她的師傅了。 鴻蒙派內,幾重陣法早已布置完畢,平日裡練法的白衣弟子們這會兒仍在緊鑼密鼓地各自裝點著鴻蒙派,那些沒入門幾天的弟子們雖然跟著師兄師姐們忙碌,卻總也難免偷偷摸魚說些小話。 這會兒,便又三個弟子窩在一處僻靜的竹林處談天。 “今天過去一半了,這麽一說,豈不是還有兩天半,我們就要能看見掌門登神了麽?” “好激動啊,我們好幸運,居然能看見這個!” “就是就是,只是按理說這不是讓我們宗門更出名的好事嗎?為什麽要在門派裡設置這麽多禁製啊?” “我也不懂,聽說也沒有請什麽其他門派的大能來觀禮,不然能讓其他門派的人嫉妒死。” “對啊,聽說上一個登神的人也在我們門派,才百來年。” “你記錯了吧,上任劍尊飛升也快幾百年了吧?” “不是啊,不是上任劍尊,聽說是上任劍尊的徒弟,現任劍尊的師傅。” “還有這種事?你怎麽知道的?我聽都沒聽說過啊。” “我也沒聽過。” “早上我下山置辦些雜物時,聽山下賣貨那老大娘說的,她還說當年那人很厲害。” “吹得吧?厲害的話我怎麽沒聽過?” “肯定是吹的,我也沒聽過,要飛升成功了門派為什麽不宣傳?” “你還真說對了,還真是沒飛升成功,說是已經扛過了雷劫,結果飛升上——” 三個弟子聊得正開心,卻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你們三人,是那個宗下的,任務可完成了?” 三人看過去,卻見一人長身玉立,背後背著三把劍,慣常笑著的臉上沒半點笑意,俊俏的面容上含了幾分陰沉。 三人立刻告罪,忙不迭地散開了。 待走遠了,其中一人才忍不住低語,“明明剛來門派的時候,鹿劍尊最好說話的。” “就是,雖然對劍修弟子嚴苛,但也沒這麽誇張吧。”另一弟子符合,又說:“他沉著臉好幾天了都。” “怎麽還敢說啊,趕緊乾活去吧!” 第三名弟子無奈極了。 而鹿淞景卻已禦劍飛往山下了。 他有些奇怪,師傅的名字自從飛升失敗後便鮮少有人提,一個普通的賣貨人怎麽知道? 到了西華壁山山下的市集裡,他一路走走看看,沒多時便果然看見一個老大娘擺著個新攤位。 那攤位上並沒什麽新鮮物件,但那老大娘直接躺在搖椅上,旁邊立著個牌:“十文十文,全場十文,老公死了,清倉處理!” 鹿淞景:“……” (本章完)